周鶴眠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這個狀態怎麼過去？算了，我送你去。”

半個小時後，顧玄酒又回到了酒吧。

賀箏在三樓的第一個房間，通話過程一切正常。顧玄酒走到門口的時候，omega保護協會的人還沒有到，但走廊裡鋪天蓋地都是煙草的味道。顧玄酒敲開了門，把抑製劑扔進去後就打算關門。賀箏原本想說些什麼，但看到顧玄酒背後的周鶴眠迅速紅了眼眶，一言不發地收回了擋門的腳。

顧玄酒黑著臉靠在了牆上，周鶴眠貼心地安慰道：“彆擔心，這間酒吧不對alpha開放。”

顧玄酒看著越來越近的omega保護協會的成員，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我進去了，你記得明天上午來撈我。”

好在為首的omega通情達理，笑眯眯地聽了事情始末讓她們簽了字就放了人。

可能是用了鎮靜劑的緣故，賀箏被抬走的時候極為安靜。負責人拿了張名片給顧玄酒，笑盈盈道：“我們會將賀小姐安全送到家。”

顧玄酒聞言卻隻是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她臉色發白地靠在牆上，目送著負責人離開，好一會才緩過來。

周鶴眠意識到不對，忍不住伸手去探顧玄酒的額頭。

顧玄酒歪頭躲開，歎了口氣：“她是我當年的主治醫生，雖然後來痊愈了，但我每次見了她還是會覺得害怕。”

周鶴眠促狹地笑了一聲，很自然地轉移話題：“那你還打電話。”

“我沒缺德到遷怒未成年omega。”顧玄酒捏了捏眉心，話鋒一轉，“聽說賀家最近在給賀箏相看人家？”

“賀家最近看上了一塊地皮但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所以存了聯姻拉資金的心思。”

顧玄酒的麵色突然就沉了下去：“賀翠微可真不是個東西，有錢找各種各樣的小情人，沒錢護住自己的親侄女。”

周鶴眠聳了聳肩：“賀山找小情人花的是她姐的錢，她姐年紀大了，唯一的孩子又分化成了omega，隻能寄希望於……”周鶴眠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她捂住嘴，迅速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隻能寄希望於年輕的alpha妹妹，而妹妹也很給姐姐的麵子，一邊在原有的beta愛人麵前立著深情忠犬的人設，一邊又在外麵不斷搜集著高匹配度的omega。

顧玄酒垂下眼簾，麵無表情道：“你可真是她的好發小。”

周鶴眠舉起手喊冤：“冤枉，我一個月前才偶然知道的，而且我第一時間就暗示你了。”

為了巧妙地暗示顧玄酒，周鶴眠特意在朋友圈連續曬了一個月的綠色帽子。

她點開朋友圈，手指慢慢上移，確保顧玄酒能看清。在顧玄酒一言難儘的複雜表情裡，周鶴眠理直氣壯道：“我甚至為你斥巨資買了三十頂綠帽子。”

顧玄酒越看越覺得自己頭頂發綠，她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小周總的話真的好金貴哦。”

能一句話說清的事情非要連發一個月朋友圈暗示，不對，她好像根本沒看到類似朋友圈。

顧玄酒冷漠地拿出手機：“但是你發朋友圈的時候把我屏蔽了。”

周鶴眠：“……”

之前有段時間作息不規律，怕顧玄酒看到念叨，她好像把顧玄酒劃到了長輩那個分組來著。

顧玄酒道：“下次發現類似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訴我。”

“這不怕你接受不了嘛。”

顧玄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強調道：“做錯事情的人是賀翠微，不是我。下次再有這種事你早點告訴我，我也好早點收拾東西跑路。”

周鶴眠的表情有些微妙，隻覺得每天熬夜看各種勸說話術的自己像個怨種。

顧玄酒用手遮住眼睛，擋住晃眼的光亮，輕聲道：“好討厭這種仗著生理優勢欺負人的行為，ABO什麼時候才能實現真正的平權？”

從接受alpha愛意的時候開始，她就被迫離開了自己的舒適區，在發現出軌真相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幸運，遇到了一個不畏懼世俗眼光愛她且尊重她的alpha。在甜言蜜語的加持下，她下意識地忽略了突然出現的像影子一樣時時刻刻都尾隨著她的得不到足夠安全感的恐慌。

她好像慢慢被默認為賀翠微的附屬品，她以為的平等好像變成了賀翠微施舍給她的平等。

賀翠微多聰明啊，她什麼都不需要做，顧玄酒就會被外界推著去做一個賢妻良母。她隻要偶爾展現一下自己的溫柔體貼，顧玄酒就會被這種不平等的憐憫裹挾，為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情心生愧疚。

周鶴眠搖搖頭，她不知道怎麼回答賀翠微的問題。從過了分化年紀被醫生推斷分化延遲的時候起，她就間接感受到了omega的困境。

Omega是被關在囚籠裡的表麵特權者，鑰匙卻被掛在了alpha的脖子上。隻要易感期依賴存在一天，ABO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真正的平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