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翠微伸手去拽顧玄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她曲起手指,緊緊捏住了顧玄酒的袖子:“我嫁給你。”她捏得很緊,顧玄酒小幅度掙紮的動作對她而言不過是幼貓亮爪子一般,她微微歎了一口氣,在顧玄酒難以置信的目光裡又重複了一遍。
“我嫁給你。”她站在台階下一層,直視顧玄酒的眼睛,眼圈泛紅,“我想過了,如果婚姻裡必須有個人做弱勢方,那我做。”
顧玄酒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微蜷了蜷,意識恍惚了一瞬,她定了定心神,戲謔道:“你要怎麼嫁給我?學宋嬌先挖腺體後開殘疾證明?你敢嗎?你能嗎?”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酒意上湧讓她的喉頭有些發癢。見賀翠微麵露遲疑,她見怪不怪地抬起手,將賀翠微揪著她袖子的手一同帶起來。
她一根根掰開賀翠微的手指,漫不經心拍了拍賀翠微沾著水跡的臉頰,刻薄道:“彆傻了,你家花大價錢把你培養出來不是讓你為了一個beta要死要活的。你真做了這種事,我反而會看不起你。”
被愛意和酸澀衝昏了頭腦,賀翠微道:“我願意犯這個傻。”話說出口,她卻突然頓住了,理智回籠她開始後悔剛剛的失言。
她以為顧玄酒要的不過是一時的做小伏低,結果顧玄酒竟直接說出了挖腺體這種話。一時衝動她表明自己什麼都願意,但事後細究,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這般魯莽。
萬一顧玄酒答應了呢?
她真的要為愛情放棄身份和特權嗎?
賀翠微的糾結係數擺在了臉上,顧玄酒看得分明,怕cake自欺欺人,她刻意盯著多看了一會。cake一直沒說話,snake倒是感慨了一句“看不出來,賀翠微還是個擅長空手套白狼的畫餅大師”。
“自欺欺人。”
顧玄酒輕聲歎了一句,也不知說的是誰。她捏了捏眉心,大發慈悲般移開了視線:“說願意都會後悔,真付諸行動你怕是要怨恨我一輩子。賀翠微,我討厭高高在上的俯視,也不會接受自以為是的仰視。我們都有大好的前程,彆為了一時意氣做出終身遺憾之事。”
雖然賀翠微口口聲聲說著舊情難忘,顧玄酒卻看得門清,在身邊這四個人中,賀翠微對她的感情看似最濃烈實則最淡薄。賀翠微對她的感情早在生活的柴米油鹽裡消耗殆儘,留下來的隻是年少時有過的不甘心和長久養成的習慣。
這一點,不會有人比cake更清楚。剛在一起時,她覺得賀翠微把她捧得太高,把一切美好品德往她身上湊,可後來某一天,她突然意識到,賀翠微哪裡是捧她,分明是輕視她。賀翠微根本不是覺得她不食人間煙火,而是覺得她不該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在賀翠微眼裡,作為一個被alpha愛上的幸運beta,她理應具有一切美好品德。每當她展現出不完美的一麵,賀翠微就會故意示弱無形施壓逼迫她去改變。
換句話說,賀翠微愛的隻是聽話的皮囊,所以她才會高高在上俯視cake為愛改變過程中的一切痛苦。
想到這裡,cake悶聲說想回去休息。顧玄酒正好懶得糾纏,見賀翠微麵色慘白不免出言寬慰兩句,隨後在她驟然亮起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賀翠微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塊,為自己掏心掏肺換不來好結果而難受,卻又忍不住暗自慶幸顧玄酒沒有同意,她快步追上去,執拗地詢問原因:“為什麼?”
她不明白,明明她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顧玄酒卻還是這種態度。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顧玄酒冷漠道:“我不需要。”
賀翠微怔了怔,眼睛濕漉漉地盯著顧玄酒看:“我做什麼似乎都遲一步,你需要愛的時候我在猶豫,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卻不需要了。”
顧玄酒捏了捏眉心,沒好氣道:“不是遲一步,是你貪心。我不需要一個隨時可能背叛的伴侶,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感情。”
她現在都有點同情cake了,能跟賀翠微談七年,能心甘情願接受賀翠微的PUA,甚至還能自我PUA,簡直是當代戀愛腦典範。
賀翠微哽咽道:“我隻對你戀愛腦,其他人都不過是逢場作戲……”
出軌就出軌,還說得這麼文藝。
顧玄酒冷笑一聲,瞬間失去了繼續交流的欲望,她自顧自把行李往樓上搬:“你再惡心我我就不客氣了。戀愛腦和逢場作戲,真虧得你想得出來。賀翠微,我給你幾分麵子,你還真拿自己當情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