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萬燁身上沾的血,他不知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不看,不看就好了。
萬燁是第三個到亭內的,知道邵懷州是倪衡的人質。
也知道邵懷州“聾啞”的設定。
人質是罪人遊戲的局外人,搬運屍體到城隍廟還需要他的幫忙,邵懷州賭一把,萬燁沒有殺他的打算。
萬燁見隻邵懷州一人,打著比劃,便問道:“你哥……”
仔細讀完萬燁的口型,邵懷州眼含淚水地搖搖頭,做了一個抹脖的手勢。
還好沒有彆的狠角色,萬燁長籲了一口氣。
他也沒管邵懷州的心思,前有埋伏,後有追兵,萬燁也不知道要逃到哪去,現在菱舟亭內歇歇腳吧。
萬燁看著邵懷州,突然有了新的盤算,就算死,也要拉他當個墊背的。
萬燁開始脫衣服。
邵懷州:“……”大哥你這是窮途末路要劫色嗎。
脫掉沾滿鮮血的衣服,解除令邵懷州敏感的
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換上。”萬燁把衣服揉成一團甩給邵懷州,做了個抹脖的手勢,用口型命令道:“不聽我的,我就殺了你。”
換裝遊戲是吧。
剛見麵不久,沒必要這麼坦誠。
邵懷州閉上眼睛,顫抖著摸著衣服上的細節,血液已經乾透了,摸起來乾巴巴的,不是黏黏潮濕的手感。
不慌不慌。
看不見看不見。
萬燁始終都沒有背向邵懷州,他害怕偷襲。
他露出的肩膀還有胳膊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這些傷痕深淺不一,有剛愈合不久的。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新的傷口。衣服上的血並不是他的。
邵懷州丟掉過拋來的衣服,神態突然切換,冷笑道:“是嗎,我好怕。”
萬燁眉頭一皺,向後退了一步,意識到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不是啞巴?”
“咚——”
萬燁脖子被倪衡狠狠地敲了一擊,整個人失去平衡,攤倒在了桌子上。
倪衡一臉無辜地笑著:“這鏡子挺好用的。”
*
邵懷州將萬燁的衣服撕成布條,簡單地綁住他的手腳。
天太冷了,倪衡細心地給脫得隻剩單衣的萬燁蓋了他的外套。
倪衡在桌子排出一列工具:小刀,鉗子,錐子,鋸子……
整整齊齊,由小到大。
敢情放在門口的工具,全被萬燁這家夥薅走了。
邵懷州看向這些類似於“蟹八件”的工具,暗想,倪衡這是把萬燁當成膏肥澄黃的大閘蟹了。
倪衡給邵懷州使了個眼色,邵懷州會意,拍了拍萬燁的臉,把他弄醒。
“得罪了。”
萬燁醒來,看著戴著不懷好意的笑的兩位歹人圍著自己,像在看什麼精致的點心似的,一手刀,一手叉,忙不迭地嚎起來:
“我不是死刑犯,彆殺我!彆殺我!”
倪衡笑道:“對啊,我知道你不是死刑犯,但在下是呀。”
萬燁神情大變:“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死刑犯,洛神……”
倪衡很溫柔地拿叉給萬燁梳了梳頭:“看來,你的任務是洛神賦。”
萬燁噤了聲,眼睛左右飄忽在思考。
邵懷州賊兮兮地捏著嗓子說:“大哥,我看他不肯說,那也不必留著。”
倪衡配合道:“這個人賞給你來動手。”
一臉凶狠的邵懷州像蒼蠅般搓了搓手,朝著萬燁走去,用布條蒙上他的眼睛:“嘿嘿嘿。”
你小子是有點土匪天賦在身上的。
萬燁被嚇到了,“我說,我說!我把我知道都都說了,求求你倆放了我。”
倪衡用刀背刮了刮萬燁的臉頰,然後輕輕地摸了摸萬燁的頭:“這樣才乖。”
倪衡問道:“追你的死刑犯是誰?”
未經思考,萬燁脫口而出:“是毫歌。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
倪衡追問道:“你的任務是什麼?”
萬燁:“洛神賦。”
倪衡:“你的盟友是誰?”
萬燁一驚,結盟的事都被:“隋代昭,我倆在霧中走散了,我在池裡發現他的屍體,然後毫歌發現了我,開始追殺我。”
池裡的屍體?
老演員了。
廖江用它來引誘邵懷州還有倪衡,往池邊靠。
萬燁用它來投誠倪衡。
隋代昭是那個月白衣男子。
池裡的屍體是兩三天之前的,顯然這家夥沒說真話。
看來他們倆演得還不夠真。
倪衡給邵懷州使了個眼色:“也就是說毫歌殺死了隋代昭”
萬燁點點頭。
倪衡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小刀,淺淺挑了下眉,眼神極其溫柔地問到:“他的任務是什麼?”
邵懷州拿著蠟燭站在倪衡旁邊,看見滾燙的燭油不斷滴落在地上,瞬間凝結成一個火漆狀的圓塊。
萬燁瑟瑟發抖地答道:“黃腸題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