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代昭以為自己掌控了萬燁,實則被反將了一軍。
回到隋代昭的“真正的任務是什麼”問題上。
萬燁在倪衡的逼供前,吐露出隋代昭的任務是“黃腸題湊”。
隋代昭的任務如果是“黃腸題湊”,那麼便不和萬燁的“木流牛馬”競爭衝突,兩人達成短暫的聯盟關係是說得通的。
萬燁在回答倪衡問題時,說過“洛神賦”和“木流牛馬”,像是特意避開了“侏儒柱”般。撒謊成性的人,不太可能在第一次回答便說出正確答案。
那麼,排除萬燁第一次所回答的“洛神賦”,他寫的紙條應該是和隋代昭相同的“侏儒柱”。
再來想想道士和廖江。
他倆是明顯的後結盟。
道士既和廖江結盟,是在寫了紙條後,離開花廳之後的事。
道士寫的應該是真的,不是“黃腸題湊”,就是“木流牛馬”。
如果廖江被殺,或許是道士發現了廖江是他的目標“木流牛馬”。
那麼“黃腸題湊”不太可能是道士的目標。
反之,拿著“木流牛馬”的道士被死刑犯廖江所殺,那也很合理。
他倆的結盟,很可笑,像是蛇和兔子共渡一條船上。
隻是誰是蛇,誰是兔子,不好說
在說回毫歌,從毫歌的話語能看出,他是個直爽人。
邵懷州記得,在唱票結束後,毫歌沒有立刻出花廳,而是和喬瑋似乎攀談交換了什麼東西。
毫歌對喬瑋的聽從和信任,如果他的任務是“黃腸題湊”,麵對他的目標,他心裡不會這般坦然,這有點說不通。
也許是因為棋手的提示,毫歌會和信任的喬瑋結盟。
但是喬瑋寫的是“穆天子宴瑤池”,至少說明毫歌和喬瑋的結盟是在寫紙條後。
所以毫歌不會寫事先結盟的產物——“洛神賦”和“侏儒柱”。
大概率,毫歌的任務是“木流牛馬”,寫的也是“木流牛馬”。
還差最後一個寫黃腸題湊的人,在王滿,劉景詹還有董資三人之中。應該是落單了又比較老實,所以直接抖出了自己真實的任務。
具體是誰,身份目前還不知道。
倪衡和邵懷州與這三人暫時沒打過交道。
還剩最後寫“洛神賦”的某甲和某乙。
也是在這三人之中選。
有意思的是,這三人的任務是否真的就是“木流牛馬”或者“黃腸題湊”。
記得倪衡說過,棋手有時會挑幾個“倒黴蛋”來參加遊戲。
所謂的倒黴蛋,比方說,這局的死刑犯是“木流牛馬”還有“黃腸題湊”,而倒黴蛋的任務是“懸魚惹草”。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贏的機會。
一丁點都沒有。
某甲和某乙。
如果任務是真實的“洛神賦”,那麼這倆人就是棋手選上島徒勞一場的倒黴蛋。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認識你們。
如果是串通寫成的“洛神賦”……
棋手的設計是基於公平。
在已知的情況下,任務是“黃腸題湊”和“木流牛馬”的罪人分彆有三人。
黃腸題湊——倪衡,隋代昭,某甲
木流牛馬——萬燁,道士,毫歌
分彆是還剩兩個,按照罪人均勻分布的原理,應該一個是“木流牛馬”,一個是“黃腸題湊”。
邵懷州現在對於紙條的掌握如下:
喬瑋,寫的是“穆天子宴瑤池”,對應的任務不存在。
倪衡,寫的是“鱸魚蓴菜”,對應的任務是“黃腸題湊”。
萬燁,寫的是“侏儒柱”,對應的任務是“木流牛馬”。
隋代昭,寫的是“侏儒柱”,對應的任務是“黃腸題湊”。
廖江,寫的是“傅粉何郎”,對應的任務不存在。
道士,寫的是“木流牛馬”,對應的任務是“木流牛馬”。
毫歌,寫的是“木流牛馬”,對應的任務是“木流牛馬”。
某甲,寫的是“黃腸題湊”,對應任務是“黃腸題湊”。
某乙,寫的是“洛神賦”,對應的任務是“?”
某丙,寫的是“洛神賦”,對應的任務是“?”
某甲某乙某丙是“王滿,劉景詹,董資”。
還有不參與遊戲的局外人:
邵懷州,寫的是空白,對應的任務是“黃腸題湊”。
大致梳理了一遍,想完了,頭好疼。
接下來想想邵懷州自己的事情。
關於他,是否是罪人的事情。
島上隱隱約約伴有潮水拍岸的波瀾聲,這令邵懷州的某些記憶上空白和這規律的節奏重疊了,這樣的潮水之聲像是甘霖填滿他的記憶的溝壑,他的傷痕死而複生了。
是的,在竹林裡為萬燁包紮時,他隱約察覺到,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是熟悉的,他曾經雙手蘸滿鮮血。
邵懷州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如果他真是罪人。
上天為什麼要給他一次失憶的機會,為何要抹平他的夢魘,讓他心安理得度過這幾年的夜晚,那些對彆造成的傷痛和並不會因為他的遺忘而消失。
懲戒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許人均的殺戮和剝奪,而是讓他永遠在內疚和愧怍中,膽戰心驚地長命百歲。
所以儒家所說的,有一顆“仁”心,不是為了讓善人變得更善,而是為了讓罪人活得更重。
“仁”本就是一種懲罰。
邵懷州越想頭越痛,像是小舟泛黎明前的黑夜之中,突然腦子裡卷入一陣狂瀾,他不敢睡,卻被迫吸入漆黑的夢境之中。
“伏波將軍,我要讓你,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