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島上的霧,還有地麵的崩塌都是你的傑作。”
“請願者的任務不會那麼血腥,作為請願者,棋手給你的任務隻是,製造白霧,製造崩塌,放走島上所有的船。”
“你的任務是作為旁觀者,可是棋手知道你一定想要親眼看著喬瑋被其他人殺死——你一定會參與遊戲。”
“遺憾的事,因為這份仇怨,你隻是他讓遊戲變得更加有趣的棋子。”
“棋手知道喬瑋享受操控和支配的快感,所以讓他作為遊戲的主持。讓所有的罪人,短暫聽從他的發號施令。”
“不過,真正的喬瑋已經死了。”
“從一開始,就被你殺死了。”
“這場遊戲,真正的主角是你。”
“為了取的我的信任,在天亮的結盟時,你將解藥以及手上有巽園的地圖交給我,這些並不是棋手給你請貼上附加的提示,而是,巽園本就是你生長的地方。”
“廖江撥開草時看到的人,就是泡在淤泥裡的屍體,並不是王滿的,而是泡在淤泥裡的你。
“屍臭以及腫脹的細節,都是熟悉屍體的你,可以提前調製出來的。”
“你一直躲在淤泥裡,所以身上才有這樣多的泥。你第一眼看見了廖江,在她被毫歌殺死之後,所以決定模仿成她的樣子來參加遊戲。”
“喬瑋已經死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遊戲隻剩唯一的懸而未決的問題,就是巽園的出口。”
“當你聽到我的提示和你的身世有關時,你動了殺心。”
“屋外的箭弩機關是萬燁設計的,你在竹林裡發現了這些東西。借來滅口。”
“但其實你並不想要我們倆的命,而是想要守住這個秘密。”
“我說過,你被棋手設計來,你就是遊戲通關最後的鑰匙。”
“朱橋溫,你不是想知道在下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嗎?”
“你看看地上的花瓶的碎片。”
朱橋溫聽到這些,像發瘋般地在地上摸著碎片,將他們聚攏成在麵前,被割除血的手指在找著什麼。
直到他的視線撞上寫有字的兩個碎塊,他顫顫巍巍地將其鋪在地麵上,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字——
“橋溫”……“平安”
正如折柳送彆,取個諧音“留”的吉利語,在花瓶上寫平安也隻是為自己的孩子討個好的彩頭。
朱橋溫失聲的笑著,他笑出的淚滾在地上的碎片上,“娘啊,你可真蠢——”
“你不該讓自己的孩子摻和在這樣的仇恨裡。”
他開始喃喃到他的故事:
“我一出生,便是在這暗無天日的白霧當中度過的。”
“爹說,曾經有倚疊如山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是那麼多被扔到巽園內,沒有名字的屍體。”
“那天,我爹娘房間的地下在看見了一具女孩的屍體。”
“爹並沒有因為我的淘氣而動怒,他對我說,那是我曾祖母的屍體,西域的秘術讓她的容顏完好無損,他把屍體放在家裡,就是為了時時刻刻記住我們的仇恨。”
“那時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身世。”
“我又何嘗不想做個普通人?”
“你說得對,喬瑋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更沒有什麼手段。當坐祝祖上的事情敗露,他生怕我們的存在會揭開他腐臭的野心,於是放了那場大火。”
“喬瑋放的那場大火,爹娘死了,我在淤泥裡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那場大火持續了三四天,島上的屍體都被燒個精光,但像是有天神保佑般,當我按照許人均的要求回到島上時,發現我外祖母的屍體依舊是完好無損。”
“你知道巽園的白霧是什麼嗎?”
“那是死人被焚燒後的逗留在人間的白煙,是無法放棄怨念的靈魂。”
“島上長出的野草或許是仇恨凝結而成的,它平等地吞噬一切踏入巽園內的人。”
“巽園的草,那一株不是被鮮血澆灌而成。”
“這世上,隻有我活了下來,這份仇恨,再也沒有人和我一同分擔。”
“一無所有的我流落到城隍廟度日,就在此時,許人均出現了,他向我伸出了一隻手,在黑暗中拉了我一把。”
“你有沒有,想殺的人。”許人均如是說道。
“對於我的仇恨,隻殺一人便夠嗎?”
朱橋溫說故事之時異常平靜,他的話卻震耳欲聾。
倪衡望向了朱橋溫,他將碎片遞給朱橋溫,說道:
“朱橋溫,你在寫下喬瑋的名字而非朱棣的一瞬間。”
“你應該意識到,你的仇早已不是仇了。”
“朱橋溫,你的母親希望你忘記仇恨,能活得更好。”
他失魂落魄地望著倪衡,睥睨著他,倪衡緩緩道著:
“這本不該是你的仇恨。”
朱橋溫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倪衡,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是說,我們蠅營狗苟不見天日的複仇,終究該安於塵土之下嗎?”
“憑什麼?憑什麼這是一個暴虐者當道的世界,憑什麼這是一個無能者掌權的世道。”
“憑什麼被欺淩者就該忘記複仇,憑什麼負罪者就該因此高枕無憂。”
“你彆忘了,你和他們一樣,都是罪人。”
“你們的手上,都蘸滿了鮮血。”
“朱氏一門的鮮血。”
“我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