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個幻境毫無邏輯,毫無規律。
又重複了好幾次,怎麼也走不出去,邵懷州感覺已經精疲力竭了。
但他現在已經變得心理素質足夠強大,無論在環境中見到什麼,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洪五十五,等會走夜路的時候,小心點。”洪五十五不懷好意地看向邵懷州,啐道:“不喝酒的人就是愛多管閒事。”洪五十五將酒一飲而儘。
沒走幾步,他倒在夜路的血泊之中。
邵懷州:“都說了,叫你小心點嘛……”
他對洪五十五善意的提醒不是沒有理由的,在這個幻境中,他被另一個邵懷州殺了十五次,被邵阡殺了五次,被紅衣小姑娘殺了二十三次。
洪五十五雖然嘴臭,但是卻沒動過刀子。
邵懷州像是為了完成任務般走向胭脂井,這次會是誰了結他呢。
他自己和自己下注——我押倪衡。
風風雨雨都接受,邵懷州的適應能力很強,從先前的絕望痛苦到逐漸適應這個幻境的,隻用了二十次的循環。
《漢宮秋月》從未停歇,在幻境中,就算打破琵琶,割斷琴弦,也絲毫沒有作用。
邵懷州:“彈琵琶的人一直彈,手都得彈斷了吧。”
雞鳴寺內的各個佛殿,邵懷州都試著進去看了一通,空間是扭曲重複的,一無所獲。
隻有胭脂井附近的空間沒有發生變化。
在“洪五十五”的幻境,邵懷州又走到了胭脂井附近。
但這次奇怪的是,無論是紅衣小姑娘還是倪衡和邵阡都沒有出現。
甚至這次,胭脂井都沒了。
邵懷州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正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幻境在坍塌,邵懷州在消失。
看來,不能坐以待斃,他現在就像是溫水煮青蛙的那隻“呱呱呱”。
紅衣小姑娘的名字是模糊的,為了稱呼方便,邵懷州在第十四次循環決定給她請名為小紅。
邵懷州呼喚著:“小紅,小紅。”
沒人應。
“倪衡,倪衡。”
沒人應。
“邵阡,邵阡。”
沒人應。
“邵懷州,邵懷州。”
沒人應。
邵懷州:“……”他擱著招魂呐。
反正時間充裕,邵懷州坐到胭脂井旁邊的古樹下,好好思考著這一切。
沒有規律的世界裡,唯一的規律或許就是破局之處——
一:不斷死亡同時名字不斷增加的酒鬼洪幾十幾。
二:死了就會重來的邵懷州。
三:出現在胭脂井附近的小紅,倪衡,邵阡還有另一個邵懷州。
四:永遠奏響著的《漢宮秋月》
第三條劃掉,不算規律,這次他們並沒有出現。
“咕嚕嚕——”
是邵懷州的肚子在叫,這是他第一次在幻境裡感覺到饑餓和口渴。
在第三次循環中,他聽到了第一次撞鐘聲,是辰時
在第二十次循環中,邵懷州已經聽到了第二次撞鐘聲,那時巳時的鐘聲。
現在是第四十三次循環,響起了第三次鐘聲,現在已經是未時。
不知怎的,邵懷州覺得那是真實的鐘聲。
但沒有任何參照物,他早就在幻境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與變化了。
口渴?
口渴!
似乎還有一個規律——
五:洪幾十幾喝了酒一定會死。
洪幾十幾一直在喝酒,隻要他的酒喝完了,或者撒光了,洪幾十幾的使命便結束了。
邵懷州思考著“今夜,沒人能活著離開這裡。”這句話的意思。
一開始他以為,沒人能活著離開這裡,指的是死了便能離開了。
但是,這是幻境,可以看得出,幻境中的死亡,並不意味著死亡,是否“活著”和“死亡”在幻境中對應這彆的意思。
對於邵懷州來說,醒來就意味著活著。
沒人能活著離開這裡,是否指的是沒人能醒著離開這裡。
那麼沒人能醒著離開這裡,邵懷州懂了,就是要在幻境中,醉著離開。
邵懷州站了起來,“現在,要去找洪五十六。”
邵懷州在胭脂井的位置,等待殺他的人來,無論是誰,來了就是結束。
“想起來了嗎,伏波將軍。”
總算來人了,是陰隙。他在邵懷州的幻境之中出現得很少,通常隻剛剛露了臉,邵懷州就被小紅殺死了,所以邵懷州隻認得伏波將軍陰隙這張臉,沒和他說過話。
幻境裡的所有人,都把邵懷州當成了陰隙。
所以或許,這個幻境的主人,不是邵懷州,而是伏波將軍的。
邵懷州:“咋也不用寒暄了,直接動手吧。”
“對不起,我不殺人。”陰隙他像一個潔白的幽靈,飄在邵懷州麵前:“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
陰隙:“是我作惡多端,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一切就結束了。”
邵懷州:“彆彆彆——你是幻境的主人,我殺了你,你死了,我就要永遠被困在這裡了。”
陰隙看著邵懷州的臉道:“你不是邵懷州。”
邵懷州無奈擺了擺手:“這裡的所有人,都說我不是邵懷州。”
陰隙說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因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五年前,你把我封印在了這個地方。”
“如果你殺不了我,那就放我走吧。”
“彆彆彆,什麼我放你走”邵懷州覺得主客顛倒了吧,“我才是想出去的那個人,我的朋友還在外麵,他或許需要的幫助。”
陰隙問道:“是倪衡嗎?”
邵懷州點點頭:“你也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