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康狠狠拍了拍柱子，說道：“是我們帶進宮的，我不否認，但是這中間我們一定是被人設計了，你千萬要徹查。”

“那姑父告訴我，給你們五石散的人是誰，找到此人，綿憶才好追查下去。”

爾康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肯說：“是城外醉仙樓外的一位江湖術士，你若能找到，千萬帶他來作證。那日我們明明白白問過他，他也再三向我們保證不會有損身體的，因此我們絕對不會傷害皇上。”之後抓了綿憶的手懇求，“你一定要相信姑父，還有你阿瑪。”

從前一再隱瞞，這個時候倒想起他是我阿瑪了，綿憶實在忍不住鄙視。“那姑父會一直相信我嗎？”他問道。

爾康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說道：“你……你要是能徹查，將我們安然放出去，姑父當然信你。”

“哼。”綿憶輕輕哼了一聲，抱了抱拳，“姑父耐心等我幾日，我必定讓你們滿意。”

綿憶猶自轉身，終於能夠狠下決心。原來爾康從來就未相信過自己，既然他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那自己何不利用他一回。

走出天牢，綿憶對領頭的獄卒細細交代了一番，不可用刑，不可虐待，不可讓任何人進來探視。甩下一張銀票，對獄卒小聲交代了幾句，之後綿憶憤憤而去。

等到養心殿前的時候，綿憶已經換上另一種表情，眼眶微紅，眼眸沉鬱。他慢慢走近房，對著病榻上的乾隆深深叩拜：“皇瑪法，綿憶求您網開一麵，綿憶願意代阿瑪受過，即便死也願意。隻要皇瑪法饒過阿瑪。”

乾隆支起身子，大口喘著氣：“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是……是……”

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綿憶咬著牙點點頭：“綿憶也不相信會是這樣，但是姑父已經承認了，五石散是他從城外醉仙樓前一位江湖術士手中所得。還有，阿瑪求見皇瑪法，望皇瑪法應允。”

“朕不相信，朕絕對不相信他們會做這樣的事。”乾隆一麵搖頭，一麵想起從前爾康做下的事情，忽然覺得時隔十幾年，永琪多少也總是會變的。或許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存了逆謀之心也說不準。

乾隆心裡很矛盾，如果下令將他們放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禍患，但是如果下令處決，乾隆說什麼也舍不得。綿憶一番洞察，再次跪求：“綿憶願意替阿瑪頂罪，隻求皇瑪法饒他們不死。”

“你說的可是真的？”乾隆持懷疑態度。

“是，隻要阿瑪無事，綿憶甘願替他一死。”綿憶說得懇切，上演了一次又一次的苦肉計，就不信乾隆依舊鐵石心腸。

乾隆默了默，忽然覺得到如今隻有綿憶是身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乾隆撐了撐身子，綿憶見狀趕緊將乾隆扶起，又為他墊了枕頭，說道：“求皇瑪法無論如何要答應綿憶，綿憶不能再失去阿瑪了。”

“罷了，朕念在你的份上，暫且不再追究。”乾隆對守在門口的王喜說道，“你去天牢傳朕旨意，令他們對犯人嚴加看管，切記不可用刑。”

王喜彎著身子說道：“萬歲爺放心，簡親王已經關照過獄卒，千萬要好生對待格格和王……艾先生。他們都很好，萬歲爺隻管放寬心。”

“他們好不好與朕無關，朕……朕……”乾隆一口氣提不上來，忽然往床沿倒去，王喜伸手去扶，卻還是晚了一步。乾隆後腦磕在地上，王喜嚇得麵色發白，所幸乾隆並未受傷。王喜穩了穩神，趕緊著人去宣太醫。

綿憶理了理袍子，起身立到一邊。乾隆這樣猛地倒地，現在昏厥未醒，那必然是內傷了。乾隆這一摔若摔得巧，看樣子便是時候該易主了。如今絆腳石已除，那必然再沒有可以牽製他們的人了。

胡太醫急急趕來，為乾隆把了脈，連連搖頭歎氣：“皇上恐怕是撐不了多時了。”

“這可如何是好！”王喜急得團團轉，“皇上至今為止都未傳下聖諭，如今阿哥們皆已成年，若是像當年聖祖爺那般，恐怕大清朝經不起再一次折騰了。”

胡太醫摸著胡子不疾不徐：“王諳達莫慌，皇上如今隻是暫時昏厥，雖嚴重，但是不多時便會醒過來。不過皇上每醒一次，便會耗損不少元氣。王諳達還需提醒皇上，若有未完成之事，必須趁快。說句大不敬的話，恐怕晚一步，朝廷就要風煙四起了，到那時可就由不得皇上了。”

胡太醫為乾隆施完針，起身拱了拱手：“畢竟太醫院不可過問朝中之事，王諳達與王爺聽過就罷。皇上此次若能脫險，那必是萬歲爺的福澤了，隻是多半凶多吉少。”

綿憶點點頭：“有勞胡太醫。”

“王爺客氣。”胡太醫悄悄做了做手勢，之後說道，“老臣先去寢殿外等候，待皇上醒來，再另行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