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然已經下了詔書,十二阿哥就當萬歲爺本意如此。奴才受娘娘提拔,實該為十二阿哥籌謀,從前奴才隻知效忠皇上,從未在皇上麵前為娘娘和阿哥說上一句話。奴才慚愧,唯有此時報答。”
當時年幼,十二阿哥並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十分迷茫:“王諳達在皇阿瑪身邊辦事已近二十年,如何會與母後有所牽連?”
王喜從門縫裡窺了窺,確信外邊沒人後,湊近十二阿哥的耳朵說道:“其實奴才本是罪臣之後,按例沒入宮廷為下等奴才。當年奴才在辛者庫做事,飽受大太監們的欺淩,幾乎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有一次奴才在給坤寧宮膳房送乾柴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膳房太監說娘娘想吃炒牛乳。那時膳房沒有人會做,隻有奴才有幸,在家中時與母親學過。”
王喜說到一半,眼睛裡已經蓄滿眼淚:“奴才嘗試著給娘娘做了炒牛乳,本沒想過會得娘娘注意,哪知娘娘嘗過之後竟然召見了奴才,讓奴才最沒有想到的是,娘娘竟然將奴才引薦到了乾清宮外間當差。其實奴才本名並非王喜,娘娘冒險為奴才隱瞞了身世,奴才這輩子都感激不儘。”
十二阿哥大致明白了經過,卻依舊擰著眉頭:“可是皇阿瑪本意是要傳位於十一的,即便皇阿瑪現在身體有諸多不便,但以他的性格也是萬萬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請十二阿哥順應天命,也算是救奴才一命了。”王喜騰地跪下去,誠懇地磕了個響頭。
“王諳達先起來,我實話同你說,我並未想過要這個位置,隻要能為母後博得一個名分,就已經足夠了。”字字真切,從小到大,他確實沒有想過要當皇帝,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能向乾隆討個名分。
但是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有所猶豫,恐怕連十一阿哥也不會放過他和綿憶,更何況是乾隆了。再三抉擇之後,十二阿哥終於痛下了決心。
登基大典被安排在三日之後,前一日夜裡,綿憶與十二阿哥約好在簡親王府痛飲千杯。為慶祝十二阿哥榮登寶座,綿憶特地從城外買了窖藏百年的葡萄美酒。
清甜淡雅的葡萄香充盈滿室,綿憶一直都堆滿歡欣之色:“恭喜阿瑪,不枉這些年籌謀,總算苦儘甘來了。”
“苦儘甘來倒是不假,可是這‘甘’並非我所要,攜幼入室,有酒盈樽,這樣的生活才愜意。”又一杯酒下肚,十二阿哥滿足地哈一口氣,“果然是好酒。”
綿憶忍俊不禁,開著玩笑道:“有酒盈樽已經滿足了,這攜幼入室也不遠了,阿瑪耐心等等,再有幾日,後宮佳麗三千,還怕沒有‘幼’嗎?”口上說著玩笑話,心裡卻驀地一痛,綿憶亦不知為何,隻覺得堵得慌。
“兔崽子,就憑你這猴一般的性子,就該找個福晉好好看著你。這‘幼’阿瑪倒是可以慢慢來,不過這‘孫’,阿瑪可是等不及了。這後宮佳麗三千,還怕找不到一個厲害媳婦來鎮住你。”十二阿哥先是端著酒盞哈哈大笑,隨後瞧著綿憶悶悶的樣子,忽地斂了笑容,“你有心事?”
“哪裡,阿瑪登基,兒子跟著高興還來不及。”綿憶又恢複了常色,一麵給十二阿哥倒酒,一麵討饒:“阿瑪還沒登基,就想著不讓你兒子活了。這大戶千金的女人各個嬌生慣養,我看阿瑪還是趁早饒了我罷。”
“也罷,你年紀尚輕,早早娶了媳婦兒隻會被牽著。”十二阿哥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綿憶卻是如釋重負,隻是眉頭依舊擰著:“明日阿瑪登基大典,兒子去不了了,老爺子派兒子去緬甸將姑母接回來,因此一早就得趕著去了。”
十二阿哥聞之,麵上添了關切之色,緊張道:“緬甸好歹是外藩的地兒,不如我明日挑上些可靠的侍衛隨你一同去。”
“難不成阿瑪還信不過兒子的身手。”綿憶往太師椅上一靠,神哉哉說道,“要是阿瑪舍不得兒子,不如明兒就跟了一塊兒去吧。”
神情一震,十二阿哥忽地認真起來:“隻消你願意,阿瑪隨了你去又何妨。”
心頭湧起莫名的情緒,綿憶乾咳了幾聲,急著岔開話題:“兒子說的玩笑話,自然是顧著大業要緊。”
“得,等你回來,阿瑪我送你三份大禮。”十二阿哥搭著綿憶的肩,鄭重囑咐,“切記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