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她不是明念笙。”(1 / 2)

錯心記 鵲橋西 4914 字 8個月前

在決定互換身份之後,明念笙將她所知曉的侯府往事事無巨細地告知了駱心詞。

她說當年想娶韶安郡主的人能繞京城三圈,郡主答應嫁給武陵侯,條件是武陵侯不得納妾另娶。

武陵侯答應了,二人成婚。

婚後,寧王府屢出意外,男丁漸少,到第八年,府中隻剩下兩個小輩。再之後,武陵侯府一侍女有孕,將要被處死,韶安郡主出麵保住了她。又半年,明念笙出世。

這些事情連起來,有武陵侯看寧王府勢弱,輕慢韶安郡主的嫌疑。

武陵侯有負韶安郡主,明於鶴厭惡這個父親是理所應當,所以,當目睹明於鶴殺害武陵侯時,駱心詞驚駭,但並沒有懷疑過事情的真假。

一是有林州殺害父兄的孫姑娘在前,再則,誰敢在侯府冒充侯爺?

現在看著膳食桌邊的威嚴侯爺,駱心詞已徹底糊塗,僵立在這三人麵前,口唇顫顫,沒能回答明於鶴的問題。

“禮數都學到哪裡去了?”武陵侯皺眉,目光厭惡。

駱心詞猝然回神,來不及思量當下情況,慌忙再次行禮:“念笙給父親請安,給兄長請安……”

武陵侯沒再理會她,倒是韶安郡主冷清清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未開口,唯有明於鶴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於禮數。念笙過來,到為兄這邊。”

他那雙笑眼看得駱心詞汗毛直豎。

麵前三人,兩個都是她見過的,可如果能夠選擇,駱心詞更願意到從她進來後,就視她為無物的韶安郡主身旁。

她期盼地望著韶安郡主,用心祈願她再一次大發善念,如同十多年前救下明念笙母女那樣,也對她伸以援手。

大概是目光太過灼熱,驚動了韶安郡主,她轉目看來。

駱心詞雙目陡然變得明亮。

韶安郡主靜靜與她對視稍許,道:“看我也沒用,他想為難你,你就受著吧。”

駱心詞:“……”

她頭一次遇見說話這麼直白的人。

太直白了,尷尬得她心中驚懼都被遮掩下去許多。

但明於鶴是完全不受影響的,道:“母親說笑了,念笙一片赤誠,沒有做任何欺瞞我的事情,我為難她做什麼。”

韶安郡主道:“你查她了?”

“是。”

這母子倆一問一答,對話流暢,駱心詞還在求助於人被當場戳穿並拒絕的窘迫中,兩人已又拋出一個震撼她的消息。

明於鶴去查她了!

她駭然望過去,見明於鶴笑語盈盈道:“湯總管說念笙從林州出發前感染了風寒,雲上居的侍女也說她風寒初愈,鮮少外出,她能騙我什麼?真要說的話,虧我以為她的膽子比幼時大了些,沒想到還是這麼膽小。”

說著,他麵向駱心詞,道:“念笙,這樣很容易被欺負的。”

他查了,但沒查到林州去,也沒查出她是假冒的。

駱心詞鬆了口氣。

入京近十日,她攏共踏出雲上居兩回,每一回都碰見明於鶴,每次的所見所聞都掀翻她既往所有的準備和認知。

太可怕了!

此時此刻,她仿若重回那日的書房,隻想儘快結束這令她如坐針氈的晚膳。

駱心詞怕再生意外,低聲附和道:“念笙知道了。”

說完克製著心中的抵觸,鼓起勇氣來到明於鶴身旁,如履薄冰地坐下。

所有人坐定,武陵侯不冷不淡地問了老夫人的身體狀況,又問了駱心詞在讀的書,她都低著頭簡短周全地答了。

“京城不比林州,不是你能胡鬨的地方。若有事就去尋你兄長,無事就多陪你母親誦經養性,彆總往外去。”武陵侯語氣冷淡道。

駱心詞入京就是為了追查凶手,絕不可能安心待在府中,隻是今日這場麵她招架不能,隻能先溫順應是。

可她還沒出聲,韶安郡主就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駱心詞頓時不敢開口了。

武陵侯見狀,也不再做無用的表麵功夫,傳人上膳。

有了先前的教訓,駱心詞不敢再看同桌的三人,全程低著頭心亂如麻地用膳,幸而侯府規矩重,菜肴上齊後,就很少有人說話了。

戰戰兢兢結束了這所謂的團圓晚膳,韶安郡主先行離去,武陵侯緊隨其後,最後隻餘下駱心詞與明於鶴。

佳肴已撤下,明於鶴手邊還有最後一壺酒。

他慢吞吞飲著酒,駱心詞則趁著這時機快速整理著思緒。

武陵侯死而複生,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先前死去的武陵侯是假的,二是今日見到的這個是假的。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及明於鶴到底有沒有弑父,這些都與駱心詞沒有關係。

這事太複雜、太危險了,就算真相攤開在她眼前,她也不想去看了。

關鍵在於明於鶴是否願意輕易放過她。

倘若先前死的是真的,今日這個一定是明於鶴讓人假扮的,那麼駱心詞隻需要堅定地站在他這邊,配合他,做與他一條心的、忠誠的庶妹就好。

就怕前麵死的那個才是假的。

先前她為了保命,與明於鶴說入京就是為了取武陵侯性命,真正的武陵侯知曉了,一定不會讓她活下去!

按武陵侯今日對她的態度,明於鶴應該還未將這事告知他……

“念笙準備何時動手?”

明於鶴的聲音來得突然,駱心詞嚇得呼吸一滯,緊張地抓緊了手中帕子。

不慌!她鎮定了下,側過臉去。

廳中燃著許多燭台,亮如白晝,明於鶴單手撐著下頜,似笑非笑地望來,眼底清晰地映著她的模樣。

駱心詞有一種被看穿的不安感,她轉開眼,掩飾地端起茶水啜飲了一口,然後凝視著杯盞中自己的倒影道:“我得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很簡單,可還記得那日書房中,我問你的最後一個問題?”

駱心詞回憶了下,從可怕的記憶中揪出那句話:“你有沒有想過父親死了會有什麼後果?”

她不是真正的明念笙,不關心這個問題,劫後餘生,隻忙著發愁接下來該怎麼著手自己的事,將這句話完全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