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有的心上人?”他聲音很輕,奚硯卻一怔,“哪位啊?本王認得麼?”
結果說完就走了,好像根本不在乎這答案到底是什麼,也或許是不想聽。奚硯正了正衣領,權當他發癲。
謝墨。
奚硯指腹撥著書頁,任由思緒漫天跑。
昨夜謝墨發病的痛苦模樣在字裡行間晃,那究竟是怎麼回事,謝墨本人對此諱莫如深,而太醫院亦或是柏瀾玉對此又是否知曉?
他一會兒下了敬書房,得繞去太醫院尋個人問問。
“老師。”謝煜沒抬眼,又翻了一頁書,“看書需靜心、正身,你心不靜身不正,要不還是彆陪朕了。”
這話是奚硯教導謝煜的,如今被他反說回來,奚硯不禁一怔,隨即反思了下自己的坐姿,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將胳膊搭在了圈椅上,兩根手指都把太陽穴戳出了紅印。
謝煜笑笑:“老師出去轉轉吧,一炷香後朕會自行休息的,屆時,有什麼不懂的再請教老師。”
奚硯起身:“臣失儀。”
謝煜擺了擺手:“是老師近日太累了。小順子,伺候好了。”
外麵晴空高照,奚硯披上大氅,由順公公陪著出了敬書房。
時逢年下,宮裡麵忙忙碌碌的,長街上的太監宮女步履匆匆,奚硯反倒顯得格外清閒,他轉了轉頭,順公公就機靈地湊了上來。
“順公公近日忙碌也辛苦了,就不必陪著我了。”奚硯道,“這宮中我也熟悉的很,你回去侍奉皇上吧,承端陪著我就好。”
“是,雪天路滑,奚大人慢些,有任何事您差人去叫奴婢。”順公公見多了主子們的心思,奚硯不讓跟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知情知趣,把備著的手爐交給承端便告辭了。
承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詢問道:“大人?”
“你跟我去趟太醫院。”
“是您有什麼不舒服嗎?”承端眼睛都瞪大了,“您……”
“不是我。”奚硯目光沉沉,“昨晚謝墨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想去查查,看看太醫院有沒有給他看診的脈案。”
承端“啊”了一聲:“大人今早沒問他?”
“問了。”奚硯冷笑一聲,“人家是個鋸嘴葫蘆,什麼都不肯說。”
“要我說,大人您就多餘關切他。”承端想起成蹊那個樣子就牙疼,“管他什麼病症呢,他也不肯說,那便與大人沒關係了,真到了哪一天病發出了什麼事,您反倒自由,再也不用受他的氣了——哎喲。”
奚硯猛地停下,承端一步撞上他的後背,鼻尖發酸。
“大人……”他看見奚硯略顯冰冷的眼神,瞬間不再說了,“……是我胡言亂語了。”
奚硯動了動唇,還沒說什麼,忽然伸手,將承端攬到了背後。
承端發愣,沒理解他家主子是怎麼了。
長街上人不多,間或有一隊宮女或太監匆匆走過,他與承端站在長街中央,巍峨的宮牆看不到另一麵的天空,長長的街道像是沒有儘頭。
而就在這樣空曠又寂靜的長街裡,奚硯一點一點抿住了唇。
承端有些發毛:“大人,怎麼了?”
奚硯悄聲道:“有人跟蹤我們。”
承端險些被嚇得蹦起來,壓低了聲音顫抖:“大人,你彆開玩笑,這是皇宮禁地,哪裡會有人敢在這裡造次!”
“是呢,哪裡會有人敢呢。”奚硯冷眼看過這裡的一磚一瓦,冷笑道,“這普天之下,卻還是總有那麼一個人敢的吧。”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內。
謝墨麵色坦蕩坐在書房裡,麵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紅棗粥,壓在一張皺皺巴巴的字條上,謝墨伸手攪了攪,意猶未儘地喝了一口。
“《資治通鑒》。”謝墨把勺子一丟,“小皇帝想做文帝,也要看自己娘有沒有那個本事做薄太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