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 “奚硯發現我的症狀了。”……(2 / 2)

晏時悟反諷:“我當年才多大,我現在又多大了,上了年紀要注重養生。攝政王養尊處優習慣了吧,能不能體恤一下我們這些跑腿人的辛苦?”

謝墨坦坦蕩蕩地:“不能。”

“不能王爺你也收著點兒,我現在已經不是暗衛了,好賴不計也上過戰場殺過敵,憑借戰功封了正五品將軍,你讓我去繼續乾暗衛的活兒,讓手下人知道……”他啪啪兩下拍了拍自己的臉,“我這臉往哪擱啊。”

“你這活不是乾得還挺輕車熟路麼。”謝墨敲著麵前兩張字條,“畢竟給先帝當了這麼多年的暗衛,手一點兒不生,怎麼可能被人看到,晏將軍放心吧。”

晏時悟冷哼道:“但願如此。不過雖然我沒被發現,但奚大人還是很敏銳的,我覺得他發現有人在看著他了,所以在長街上拐了個彎兒才去的冷宮。你彆小看他。”

謝墨垂著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聲音都沉了下來:“……他去冷宮都乾什麼了?”

“就去後殿坐了會兒,沒乾什麼彆的。”晏時悟想了想,“我在外麵待得太冷了,後來實在待不住就走了。本來想直接來跟你講的,結果正好發現從敬書房外麵回來的承端,身上沾著一股太醫院的藥香味。”

謝墨毫不意外:“奚硯發現我的症狀了。”

晏時悟一愣:“……‘朔望月’?”

謝墨點點頭,晏時悟騰地站起來,嚇了他一跳。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坐下、坐下。”

“當年先帝登基、解散暗衛的時候已經把解藥分發給了每個人,怎麼你——”晏時悟瞳孔緊縮,“他終究不放心你,是不是?”

那藥有多痛苦晏時悟是知道的,謝栩當年為了讓暗衛們忠心耿耿、不生二心,特意求了江湖上的能人異士製了此藥,因其發作時長與正好是一個朔望月,便以朔望月為名。

此藥藥力與其漂亮的名字完全相反,它發作甚猛,每次都會讓服下之人五臟六腑產生絞痛,生不如死,長年累月下去,還會使人產生幻覺,看見心中最恐懼的景象。

而為了抵抗此藥,隻能定期服下相應的藥丸來挨過每一場,這些藥丸拿在謝栩手裡,便成了一條條捆縛他們暗衛的鎖鏈,迫使他們不得不為其效忠。因為發作十二個時辰後,若還不服下藥丸,等待他們的便是七竅流血而死的命運。

謝栩當年登基後,解散了暗衛,也將終身解藥給了他們,晏時悟終於逃脫每月藥力發作的痛苦泥沼,自此天高海闊,任由他施展一番作為,而謝墨卻沒有拿到那顆終身解藥,依舊隻能靠每月謝栩定時給他的藥丸過活。

後來謝栩死了,這道枷鎖便成了柏瀾玉的籌碼。

晏時悟期期艾艾半天沒道出個所以然,良久長長一聲歎:“我其實之前就不理解,你明知道這藥一旦服下就相當於把命放在了先帝手裡,你又為什麼會心甘情願服藥?就為了表忠心,讓先帝將你從冷宮裡帶出來嗎?”

謝墨聞言勾了勾唇,像是反問似的:“先帝將我帶出冷宮。的確,這件事上我的確該謝謝他。”

晏時悟不會察覺不到他語氣中的諷刺,扯了扯唇角:“你不會是為了……”

“晏時悟。”

謝墨語氣驟然冷冽,晏時悟雙手舉起,默默在嘴前打了個叉。

“我錯了王爺,我錯了。”謝墨的目光垂下去,晏時悟鬆了口氣,“反正呢,兜兜轉轉,你和奚大人也到了這一步,以後怎麼過,你心裡最好有點計較。”

“我一向很有計較……”

門外小廝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進來時麵上表情有些凝固。

晏時悟剛想問句怎麼了,轉眼看見謝墨望向自己身後的目光頓了頓,隨之看去,隻見早上帶走人的順公公又帶著人來了,這次還帶著一堆東西,麵上堆出來的笑容他都覺得假。

“奴婢見過攝政王。喲,晏將軍也在。見過晏將軍。”

謝墨的語氣冷冷的:“皇上有什麼事?”

“王爺英明。陛下請奚大人在宮中過夜,怕大人不適應宮中床褥,特來王府取一趟。”順公公一招手,後麵的宮人魚貫而入,“還有一些平時大人用慣了的小物件,陛下說,也一並帶進去,方便大人使用。”

謝墨的臉色果然愈發難看:“哦?陛下還真是貼心啊。”

“奚大人貴為丞相,又為帝師。陛下多上些心也是應該的。”順公公笑道,“那——攝政王!!”

晏時悟驚了一跳:“王爺!!”

“咣——”謝墨祭出一把長刀,刀身出鞘,凜冽的寒光晃得人心驚膽戰,一把捅進了地麵,宮人被他這一舉動嚇得不輕,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順公公兩股戰戰,勉強維持著體麵:“攝政王……攝政王是想抗旨嗎?”

“抗旨?那豈不是大不敬,更讓那幫子禦史台的人有話寫了。”謝墨扯出了個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本王還沒說什麼呢,順公公未免腳程也太快了些,這幫人看都不看本王一眼就膽敢往後院裡闖?”

“王爺、王爺恕罪。”

“恕什麼罪,你辦的好差事。”謝墨收了長刀,大步一跨險些踩了順公公一腳,“既然陛下都這麼貼心了,那麼就請他貼心到底。陛下還小,自然不懂什麼,可本王與奚大人剛剛成婚,陛下就讓我們二人分離兩地,本王甚是心痛。”

順公公訝異地看著他:“王爺?”

“所以,奚大人這平時用慣了的小物件是夠了。可他還差一位新婚夫婿呢。”謝墨諷刺道,“既然陛下如此勤勉,本王也不能不體諒陛下,那麼今夜,本王就陪奚大人一起在宮裡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