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 “謝栩搶了你什麼?”(1 / 2)

奚硯看見順公公身後跟著個謝墨的時候,表情險些沒有繃住。

謝煜也很詫異,擱下了書本,看樣子像是對謝墨的到來又驚喜又詫異,其實不動聲色地將奚硯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少年的身形還沒長開,在謝墨和奚硯兩個身量都很高的人麵前顯得有幾分脆弱,但他負手而立,後背挺得繃直,努力地維持著作為帝王的威嚴,左手死死攥住那串佛珠。

“七皇叔怎麼來了?”

謝墨毫無真情可言地行了一禮,視線越過小皇帝的肩膀,直勾勾盯住了奚硯。

“臣聽聞皇上好學,要留……”他糾結了下,“要留內人在宮中過夜,以此節省時間,好日夜苦讀。皇上如此勤勉,臣都感動了,自然會鼎力相助。”

奚硯挪開目光,“內人”兩個字一出,他就知道謝墨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這不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謝煜也被“內人”兩個字噎了一下,扯了扯唇角:“七皇叔怎麼鼎力相助?朕這裡什麼都不缺。”

“皇上乃一國之君,自然宮內大大小小一應供應,什麼都不缺的。”謝墨不懷好意道,“但內人就不一定了,臣與內人剛剛成婚,長夜漫漫,他思念臣可該如何是好。”

奚硯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看著他:“……攝政王想的真多。”

“成家了自然要體貼些的,這些道理,等皇上大婚了,自然也就曉得了。”謝墨“含情脈脈”地注視回去,“所以,請皇上允準,許臣今夜與內人一同留宿敬書房。”

謝煜牙都要咬碎了,他明知道謝墨是在誆他,可他又不能堂而皇之地質疑,畢竟現在兩人拜過天地,名單都在禮部那裡扣著,他就算是親政了,手也不可能伸到自家皇叔的房中事裡去。

憋屈,當真憋屈。

謝煜轉頭,將最後一點希望放在奚硯自己身上。

隻要奚硯開口,他一定幫忙,用儘全力也會把謝墨連人帶褥子一起扔出皇宮。

謝墨也在看奚硯,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他打賭奚硯不會留宿宮內了。

果然,奚硯歎了口氣,朝著謝煜拱了拱手:“臣多謝陛下好意,既然攝政王如此割舍不下,那臣還是回攝政王府住吧。明日臣早些來,一定在陛下之前到敬書房候著。”

謝煜挫敗地喚了聲:“老師……”

奚硯撩起眼皮看了眼謝墨,彆開了目光。

他也知道,他如果開口說要留宿,謝煜必定會幫自己把謝墨趕走,可謝煜還沒親政,說難聽些就是個傀儡皇帝,他與真正手握大權的謝墨之間還會有很長一段交鋒,利益往來、權利追逐,再沒有大權回落之前,他們之間的隔閡越少越好。

為了自己和謝墨的這些舊賬而留下芥蒂,還隻是留不留宿宮裡的這種小事,奚硯怎麼琢磨怎麼覺得他們都不值當。

他拍了拍謝煜的手背,最後一下力道有些重,謝煜抬眼,正好與奚硯對視,那眼睛裡流露的擔憂和勸諫,謝煜看懂了。

他在勸謝煜隱忍。

謝煜隻好歎了口氣:“七皇叔都如此說了,朕還能忍心讓你們生生分離麼?依了老師便是。但外麵天色已晚,宮內快傳晚膳了,既然七皇叔都來了,留下一同用過晚飯再回王府也不遲。正巧朕還有幾個地方不甚明白,晚膳後,請老師為朕解答完再走吧。”

這是人之常情,謝墨不至於犯渾犯到連這些事都要對著乾,他欣欣然接受了皇帝的退讓,也非常高興看見了奚硯能夠被自己領回家的結果,晚膳吃得十分開懷,甚至多喝了兩杯酒。

月上中天,宮門快要下鑰,奚硯不得不走,攏著大氅跟在謝墨身後,沉默得如同一抹鬼魂。

成蹊和承端兩個人距離主子都有一定的距離,依舊保持著見麵先冷哼三聲的優良傳統,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像是多看對方一眼都嫌眼睛臟。

“不想說些什麼嗎?”謝墨先開了口,他沒喝得神魂顛倒,但腳步多少還是帶了些虛浮,“這麼沉默,你在那小皇帝麵前不是話很多麼?”

奚硯不鹹不淡開口:“就是因為給陛下講學講累了,所以不想說了。”

謝墨乾笑了兩聲:“奚硯,人家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怎麼你才名滿天下,卻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奚硯抬起眼打量著他高大的背影:“彆說這個道理,你這句話我就沒聽懂。”

“良禽擇木而棲,當年你選謝栩是大勢所趨,他是最有可能登基的,而我什麼都不是,所以你跟他一條心,我沒什麼話說。”空曠的大街上隻能聽見謝墨這些醉話,其他的聲音都被藏在寂靜的夜空下,於是這些醉話就變得格外明晰。

“可如今,他早死,留下孤兒寡母,你覺得柏瀾玉和謝煜能掀起什麼風浪,我都把你帶進門了,隻需要你點個頭的事兒,你我二人一條心,把持朝政不好嗎?”謝墨歎道,“你為什麼就非要跟著謝煜呢?你看今日,還不是我想如何,他就如何?奚硯啊——”

他轉過頭去,隻見成蹊和承端不知何時已經離了他們二丈遠,奚硯停在他身後幾步的位置上,如墨的眸子冷冷地盯著他,像是要和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