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連綿,易清鴻的馬蹄壓著號角,濺起了雪花,敲在地麵上格外的清晰,那俊美的容顏上,冷靜伴著淡然,隻有那雙清朗雙瞳中,可看到掩飾不住的戰鬥之意,熊熊燃燒起的火焰。
眼前明黃閃耀,士兵鎧甲,寒衣長槍,白色肅服中透著淡淡的悲傷,又隱隱的藏著肅殺蒙蒙。
他馬蹄不停,直朝著大殿而去,沒有停留,沒有遲疑。
大殿前寬敞的大道近在眼前,十餘米高的宮門威嚴莊重,撲麵而來的雄偉讓我忍不住讚歎。
“來人下馬!”前麵的士兵長槍交叉,阻擋著。
易清鴻手中忽現一麵金光燦燦的令牌,“大皇子易清鴻,放行。”
他的聲音乾淨有力,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士兵幾乎是下意識的全部將手中的武器縮了回來。
馬兒步伐不減,朝著正殿衝去,我看到裡麵不少官員已經為這聲音驚動,探頭探腦的望了出來。
“當……”
又是一聲鐘聲傳來,聽在耳內沉重悠長。
我垂下了眼,一路行來,加上剛剛的三聲,也才不過八下鐘聲,他居然在第九下鐘聲前趕到了大殿前。
九下鐘,代表著太子臨朝,代表著易承烈的身份得到了正式的承認,而在第九下未響前,任何都還有可能回轉,那麼易清鴻又來得及做什麼嗎?
易清鴻手中令牌高高舉著,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聲音如鐵,冷冷的落地,“上稟,太子易清鴻入朝。”
我瞠目,下意識的望向那令牌,又被奪目的光逼回了視線,看到傳令官也是同樣的震驚不敢置信。
“皇,皇,皇……”他皇字在嘴裡顫抖著轉悠了三次,太子兩個字就是無法出口,喉結不住滑動,額頭上的汗珠滴滴滑落。
易清鴻微微抬了下下吧,輕輕的哼了聲。
就是這一聲,終於震出了傳令官後麵的話,拉長的語調遠遠的送了出去,“清鴻皇太子殿下入朝,百官跪……”
“唰……”幾乎聽到了集體轉身的嘩然,整齊劃一,不帶半點拖泥帶水,在這高聳的明堂之上,竟也無一人敢出聲。
易清鴻的手伸向我,“走,我帶你入這朝堂,看看我是否能贏下今日之局。”
好大的膽子,好張狂的語言,但由他口中說出,沒有半點自大的意味,反而無形的被他征服,臣服在他的氣勢之下。
我將手放入他的掌心,順著他的力量落了下來,腳尖才站穩,他的手帕悄然蒙上我的臉,淺笑的聲音傳來,“我可不想被你搶了我的風頭,現在,你隻能做壁上觀。”
“好。”淡淡的,不是期待,也不是揶揄,我的回答也那麼的平靜。
他牽著我的手,一步步的踏上台階,身後的陽光將我們的身影投在眼前,隨著步伐挪動,一級級的升抬。
二級傳令官的聲音再度響起,“清鴻皇太子殿下入朝!”
百官注目,無數雙眼睛射了過來,打在身上似有形般,好奇,震驚,詫異,隨著我們的步伐同步的移動著,仿佛無聲的迎接禮儀,看著我們走進這高敞的明堂之內。
身為女子,對這天下集權的所在,對著無數人向往的地方自然也有過幻想,有過不切實際的憧憬,不為登殿,隻為滿足各種傳奇中神話般的存在。
哪怕能偷偷的看一眼也好。
現在,不止是偷偷的看一眼,而是徹底的放在我的眼前,由我昂著頭,一步步的侵入它的中心,將它踩在腳下。
朱紅色的柱子四人合圍亦不能抱,正眼前台階之上是高高的金色寶座,數步台階,多少皇族中人終其一生也不能走上,多少人用血鋪就了它的高高在上。
或許是易清鴻帶來的震撼太過,竟然沒有一人出聲,沒有一個人對於女子登入這最高貴地方的阻止。
後宮女子不能乾政,便是皇帝寵愛的女子,一生也不可能走入這個地方。而我,降國皇族的血統,平民女子的身份,也有走入這裡的一天。
側首看了眼他,忽然有些震動。
他要與易承烈鬥,他要這太子之位,他要證明自己的能力,根本無需帶上我,這個舉動於他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沒有好處的舉動,做來隻是多餘,而他絕不是做多餘事情的人。
“你比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進這裡。”他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隻入我的耳中,在我念頭剛起的時候。
我沒有回答,而是透過麵紗的朦朧,儘量將所有的人的表情看在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