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樣行嗎?”李越的表情很是凝重,“您是我們的主帥,獨身去和易承烈和談,會不會太任性了?”
“現在不是由我決定一切。”我平靜的坐在車上,望了望外麵的天色,有些陰的灰沉,“入虎穴,方能得虎子。”
“可是,太危險。”李越滿臉的不讚同,“您是主帥,不能輕易涉險。”
“這世上,沒有不沾半點危險就能全勝的戰役。”我笑看他,“李將軍自當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
“我們是士兵,危險是應當的,您不是。”他眼中露著堅決,“我不能讓您涉險。”
“我現在是你們的主帥,不也是士兵嗎?”我搖頭謝絕了他的好意,“士兵戰場廝殺是以命相搏,我不過身先士卒而已,翊揚帶兵前線,我換種方式罷了。”
他還待說什麼,我擺擺手,“一切都交代好了,按我說的去做吧。”
“小姐。”他輕歎了口氣,“讓我在身邊護衛吧,若是保護不好您,我也無顏以對將軍了。”
“不!”我定定的望著他的眼睛,“你若為翊揚儘忠,就是帶好他手下的這批人馬,你若想真正的保護好我,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他不再言語,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小姐,保重。”
輕點了下頭,他跳下馬車,馬兒在鞭子的揮動中緩緩馳出軍營,我端坐在馬車中,心情平靜。
平原廣茂一望無垠,我看到的不是壯誌豪情,不是胸懷激蕩,而是這百裡平川中,又將添上多少人的血,多少屍骨無法還鄉的悲涼。
選擇這裡,一是三方對峙的必然,二是這裡是最適合開戰之地,數十萬人馬的交鋒,不再靠計策謀算,是真正實力的對抗,拚殺的凶狠。
百裡地,在思緒的飛掠中眨眼而過,日頭正上中天,散發著寒冬裡薄薄的暖意,我下車而行,能感覺到微風中清新的香氣。
春天氣息……
前方的軍帳呼呼的抖動著,綿延的營帳一眼望不到邊,周邊無數軍士齊整而列,最中間的一頂營帳邊,鐵甲威武,刀光閃閃,身上的氣勢勃然,顯然是易承烈身邊最為鐵血的死士。
我緩步輕移,在門口停了停,微笑著搖頭,“皇子殿下,如此對我,實乃受寵若驚。”
帳中笑聲忽起,還有姐姐驚慌的聲音,“凝卿,不要來,走啊,走啊。”
聲音不過三兩句,就聽到了人體落地的聲音,我眉頭微蹙,“易承烈,你若再動手,我便真的轉身離去。”
我撩起帳簾,易承烈鐵青著的臉站在我的麵前,冷冷的盯著我,雙手背在身後,在他身邊三步遠的角落裡,姐姐哆嗦著,猶如寒風中的鳥。一雙美目盯著易承烈,儘是憤恨之色。
我三兩步行到她的麵前,輕輕握上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臉上全無血色,卻還是不斷的朝著邊上瑟縮,看到我,忽然投身到我的臂彎中,緊緊的貼著我。
“凝卿……”她半晌喘息過神,雙手掐著我的臂膀,“你乾什麼來?你不要來啊,你來了那些人怎麼辦,誰去救他……”
“哼哼。”我沒回話,易承烈已是冷哼出聲,“想救他?不如我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死在我手中的?”
“你敢!”本是驚顫中的姐姐揚起臉,對他怒目而視,“他要是死了,我就與你同歸於儘。”
“就你……”易承烈唇邊一絲冷笑,“你不是想殺我嗎?得手了嗎?”
姐姐彆開臉,氣息紊亂。
我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全身上下,沒有找到一絲被責打桎梏的痕跡,這才放下了一顆心,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才看向易承烈,“二皇子,大家一直合作良好,這麼做似乎太過了吧?”
“合作良好嗎?”他冷冷的看著我,“若是合作良好,你又何必大軍壓線不敢行進?若是合作,又何必不願與我合兵?”
“你怎知我不願?”我輕笑了下,“若是我忽然壓境,你不怕易清鴻拚個魚死網破嗎?再說,這十幾萬人馬終究是風翊揚麾下的,我若忽然投誠與你,你又不怕軍心不穩難以駕馭嗎?”
“彆再騙我了。”他眼中陰鷙閃過,“我千算萬算,獨獨算錯了一點,就是赫連竟然是風翊揚,你誑我出城抵禦易南天,又以我為盾阻擋易清鴻,目的不就是為了風翊揚嗎?你以為我不知你許嫁了嗎?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他奪著天下,複你‘紅雲’。”
我始終平淡以對,在他眼中殺機掠過時,依然淺笑,“不管過往如何,這主動權依然在你的手中,風翊揚如今人在城中無法脫身,我在此地,這十餘萬大軍等於已入你麾下,不如直接些吧,要我怎麼做才能放了家姐?”
“既然都在我手中,我何必放你們?”他的目光停在姐姐身上,說不儘的嘲諷,“當年在‘紅雲’京師我就知道,風翊揚的心中隻有一個人,可惜啊可惜,縱然容貌相同,他始終不會要你。”
“小女子一命,怎比得起這萬裡江山美妙?”我淡淡的笑著,“若是我死,沒有主帥的‘風家軍’定然會想著報仇,那麼唯一的投靠對象隻剩下易清鴻了。再者,你若激起了風翊揚的怒火,不顧一切的開城門迎接易清鴻,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我不殺你,隻以你為質,又如何?”大帳在風中呼呼閃動,“他們投鼠忌器,豈敢?”
我在一旁的椅子上緩緩坐了下來,“我一人獨來,壓根就沒想過要回去,臨行前我曾留話,若今日黃昏不曾歸,便全軍投靠易清鴻,你殺與不殺,其實已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