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姐姐屈身大方地行了一禮,“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順勢掃了一眼,皇上今日卻換下了九龍服,僅著一身墨藍色便服,在腰間係著明黃色龍紋荷包罷了。
見我與姐姐行禮,皇上便上前親手扶起姐姐,對我卻隻是揮揮手,漫不經心地說,“起來吧,”隨之便轉向姐姐,“這就是你常向我誇獎的小表妹?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
“是,這就是臣妾的小妹,年方十三,臣妾在家時她雖是年幼便愛作出一副小大人模樣,最是讓人憐愛不過的了。”替我回話解圍的正是姐姐,說這話的時候,她正是掩著嘴微笑。
“是嗎,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皇上顯然是被姐姐的話勾起了幾分興致,話語裡也多了幾分親近感。
“奴婢遵命”我就勢抬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聖上今年已是二十七歲有餘,親政也有二十年了,身上自有一番天子威儀,瘦長的臉,五官深邃,現下眼神雖然溫和卻不怒自威,不過眼下他卻是正仔細地瞧著我,似是在我和姐姐之間比較。
“你們姐妹倆果然如春花秋月,各有高低。你是叫寧潤是吧,朕聽你大哥說過起你,果然是不錯的,小小年紀便如此沉穩大方,可滿十三了不曾?”聲音較前已是多了幾分溫和。
“回皇上的話,奴婢是十二月份的生辰。”雖然對於他當著我和姐姐的麵,對於我倆的容貌公開評論有些不樂意,我仍是恭謹的回答了。
“皇上,說來,小潤兒還是臘八那天出生的呢,年年都要祭灶神,糊蜜糖,可不是甜蜜著嗎。”姐姐笑著補充到,顯然是想我能給皇上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是嗎,倒是我疏忽了,竟不記得表妹生辰,潤表妹莫要見怪。”雖是這麼說,皇上卻不見絲毫歉意。接下來,皇上又問我可曾讀過經史,平日愛看什麼,我一一答了,佟家女子自小便需教授經史,雖不需精通,但也是要能對典故熟知的,至於我,也不例外。
既讀書,字自然也少不了要花大力氣練的,起先也許是大人要求,但長年練字也讓人喜歡上了。在我看來,每一筆一劃都是有細微差彆,需順應筆勢的。每位書法家的背後,都會有一個獨有的故事,正是它們,構成了背後的精髓。我長於書法,姐姐則長於琴技。但我並未就書法進一步展示,僅僅是說喜歡而已,並非如何擅長。
我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畢竟佟家在這個時候送我進宮已是很多人所不滿的了。當下我應該做的,不是讓皇上對我傾心,而是既彰顯自己特點,又不要太過出挑了。何況佟家出的多半是宜室宜家的賢女,卻不曾有誰誇過佟家女子如何才氣凜然。要是這當口皇上對我產生太大興趣,反而不美。
皇上明顯對我平正的回答失去興趣,他轉頭問姐姐:“你不是不怎麼愛吃甜食的嗎,偏偏今日傳到膳食倒有大半是甜的?難道,潤表妹,你愛吃甜的?”說到這,倒難得帶出滿滿笑意,“看來潤表妹到底是小孩子,貪甜。朕記得,每年你柔嘉姐姐都會賞下豌豆黃,莫不是你愛吃?”
我微微有點不好意思,有點羞赧無助地看了姐姐一眼。“皇上,還是不要打趣她了,小孩子貪甜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小呢,都被打趣得不好意思了。再者,天色已晚,您看?”姐姐笑著上來打了圓場。眼波盈盈,眉眼間都是溫柔。我心下安慰,看來姐姐雖然體弱,好在皇上還是很在意她的,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很是柔情蜜意。
“也好,李德全,通知下去,把朕的那份晚膳也擺在承乾宮,”皇上從善如流地轉換了話題,早有機靈的小太監答應了下去。
這一頓飯因有皇上在場,吃的很是沉悶,好在姐姐與皇上暗有默契,互相夾菜,不算沉重。我默不作聲,隻是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到他二人的互動,隻是對著那盤豌豆黃不免多動了幾筷子,看來宮裡的禦廚果然不錯,小小點心也能弄出不少花樣。無視皇上偶爾落在那盤豌豆黃上似笑非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