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理了理被我擰的有些瞧不出樣子的絲帕,聲音很是緊繃地回答,“是我太著急上火了,這會兒要是禮數不周,還請德妃姐姐彆放在心上,”德妃自是笑著說些怎麼會見怪的話。
就這樣念叨著,一把年紀的梁太醫好歹是趕到了,不等我們說些什麼,很是自發地為姐姐請了脈。他揪著有些花白的山羊胡子皺眉不語,半響才抬起頭來,臉色有些凝重。“皇貴妃娘娘這脈息略有不穩,而皇嗣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境況有些不妙,如事有不濟,還請早作決斷。”
我眉頭一跳,正打算說些什麼,卻聽到皇上有些暴躁地斥責,“現在才說皇貴妃境況不妙,早些日子做什麼去了,彆事到臨頭才說儘力而為,朕告訴你,她和孩子都必須平平安安。”
我聞聲轉過頭去,卻是皇上趕了過來,身上還是大朝服沒換下來,袖子上隱約沾著些墨漬,想是消息到了養心殿的時候,皇上正在和大臣議事呢,這下子匆匆打發了大臣才過來,就連見大臣的衣服都沒有換。
德妃也是瞧見了,微微咳嗽了一聲,柔聲問,“皇上,可是來時太過匆忙,因而不曾換下大衣裳?臣妾那裡還有幾件皇上往日的家常衣服,這就去換過衣服可好?”她語意頗為婉轉動人,隻可惜皇上置若罔聞地擺擺手,“朕在柔嘉這裡有個小間放的衣袍,這就命人拿過來換下就好,德妃不必這般費心了。”他微微擰眉,將炕桌上的小東西揮到一邊,自個盤腿坐下。
德妃麵子被這般無視,神色間很有幾分委屈,隻不發作,仍是恭敬地回話,“卻是臣妾考慮不周了,還請皇上彆見怪才是。皇上且放寬心,天家的孩子都是極有福氣的,定能平安誕下。”
我默不作聲地往她揪緊地袖口瞧了一眼,隻做什麼都不知道地叫來湘茗,“按說皇貴妃娘娘這胎還有一月左右方能破水,怎麼今日就。。。。。。”德妃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迅速掩蓋了過去,“祺妹妹說的也是,湘茗,你且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湘茗迅速地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自娘娘懷孕以來,奴婢從不敢有一絲大意,從來要伴隨在娘娘左右的,隻是娘娘最近身子微有些不爽,食欲不振,奴婢本是要把這件事報上去的,隻是娘娘止住了,說是皇上每日料理事務已是分身無暇,不可拿這些小事打擾了皇上。太醫也曾說,娘娘這陣子有些難熬是正常的,隻不曾想,昨日娘娘命人扶著去花園逛了一圈,回來的路上麵色有些不好,今兒早上就說有些不舒服,一看才發現竟是破水了。。。。。。”
皇上麵色很有些陰沉,沒在這上麵多糾結,叫過了梁太醫及皇上帶來的那些太醫,“朕把皇貴妃的安危就交給你們了,若是她和孩子有什麼不好,”他輕輕用鼻子哼了一聲,一時間威儀全開,跪在廳中的太醫雖說最年輕地都過了不惑了,卻都為皇上的氣勢壓倒,汗流浹背。
為首的梁太醫和王太醫連連點頭,話都有些說不出來,皇上這才滿意,溫和了不少,“那你們就去忙著吧,朕在這裡等著結果。”正說著,榮妃和惠妃也匆匆趕了過來,有妊在身地貴妃及宜妃也打發了人過來問候。
似是現在才注意到德妃身懷有孕,皇上誇獎了德妃幾句,便以孕婦不宜被血氣所衝的習語打發了她回自己住所。德妃微有些欣喜地應了,到底行了一禮回去了,隻留自己的大宮女等著姐姐的生產結果。
見到皇上穩住了場麵,我微微鬆了口氣,但在聽著那邊收拾出的產室裡進進出出的宮人的腳步聲,頓時心被提在了半空中,忐忑不安。皇上見我麵色惶惶,到底是鬆弛了麵色,安慰了我幾句。這宮裡雖說擠得滿滿地,但是在我心裡,真正為姐姐著急的,也隻有我和皇上罷了。
好在折騰了四五個時辰後,太醫喜色與憂慮並重地出來,“皇貴妃娘娘平安產下皇女,皇貴妃娘娘身子還好,然而需要細細調養,不然容易將來會落下病根,而小皇女由於早產,身子極為虛弱,需的多多留心才是。”
我與端嬪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