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既然鬨出了十阿哥染上風寒的事，太後自然無心多跟我們磨磨唧唧了，索性一揮手，以精神不大好的名頭把大家全散了，我本是要帶走維沅回延禧宮的，卻聽得太後說難得維沅今日早早來，現在霜降還沒消融，路上更是風大，不如留了維沅在慈寧宮，吃過午飯再送回來。

我琢磨著太後也算喜歡維沅，維沅身邊人照看地也算精細，雖說仍有些不放心，也不得不笑著替維沅謝過太後恩典，轉頭又托蔡姑姑多留留心，這才從慈寧宮出了。

端嬪果然就在出了慈寧宮轉角不遠處等我，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待今日請完安之後就去瞧瞧僖嬪。聽她的大宮女露出的口風，僖嬪有些不好呢。端嬪很有些不安，我對平妃印象不算太好，她一貫倨傲又以赫舍裡氏嫡係自衿，僖嬪也不是個能忍的人，性子直爽，還不得不對平妃低一頭，長此一來，不病才有鬼呢。

按宮規，我是可以坐肩輿，但是為著不要太打眼，今天坐的宮車。而端嬪自是同樣的宮車，隻是寬窄及裝飾有些不同而已。但是考慮到維沅會時常坐我的車進慈寧宮，所以我的車裡要暖和不少，還有個小暖爐。

我握了握端嬪的手，發覺她手心冰涼，有些擔心地拉了她坐進我的宮車裡去，迎麵便是一股暖風，夾雜著蘇合香味。端嬪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朝我笑道，“我以為你比較喜歡零陵香，”情知我熏衣也好、身邊的宮女也好，從來便是用的零陵香。

我靠坐在一邊，疲倦地揉揉太陽穴，“我一直喜歡零陵香，隻是維沅更願意用蘇合香。我也覺得她用蘇合香會比較好。”

端嬪扯扯嘴角，“也是，到底十公主曾經在前皇後那裡養過一陣，會愛上蘇合香也不是例外。”我心中一歎，以端嬪的敏銳，自是知道，姐姐偏愛蘇合香，為此皇上也會喜歡有著蘇合香柔和氣味的維沅。

我同樣扯扯嘴，“還好維沅喜歡蘇合香，起碼不排斥用。”端嬪再不多做言語，隻伸手握緊我的手腕，這片刻功夫，宮車裡的溫度似是讓她緩和了過來，手心不再冰冷一片，轉為稍稍有些溫熱。

我拍拍她的手，做閉目養神狀，車裡安靜得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半響，端嬪繼續說話，“其實我更喜歡十四皇女，她長得更肖似你，算起來今兒是初五，再有兩天，小皇女就滿周歲了。我好歹年長妹妹你幾句，要是妹妹不嫌棄，姐姐替小皇女起個小名可好？”

我心中隱隱有著酸楚，同樣是我的孩子，小的確遠不如大的得她父親的意。維沅若是病了，皇上總能抽出時間來瞧瞧她，而小女兒則隻會得到乾清宮太監的探問罷了。我心知不能貪求，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小女兒。隻得更仔細地照看著小女兒，以防彆人疏忽了她。

端嬪見我臉色不算好，知道我正陷入個人思緒中，也不多打擾，隻就這一邊的茶壺裡溫熱的茶吃些孛孛，安靜地等我回過神來。

我被茶盞放下發出的微小脆聲驚醒，抬起頭來，見端嬪正平靜地看著我，看著她的神情，我一笑，“也好，這孩子打小就七病八災，如今能得你起個小名，希望能借借你的福氣，好起來。”

端嬪也不客氣了，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不如，叫艾艾吧。”我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她可當不得你這樣誇，希望以後會如祝願的那般美好善良，既這麼著，那她的大名就是維淑吧。”

車一頓，有內侍在一邊低聲說，“主子，已到平妃娘娘所在的長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