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妃麵色有些不好,卻也沒在這上麵多糾纏,隻推說聊了這一會兒,有些耗費精神,也不去僖嬪那裡湊熱鬨了雲雲。說著,便點了個宮女跑腿,送了我們去往僖嬪的新住所——閱微塢。
僖嬪這回卻是真的身子不好了,到得她的宮院門處,也不見她的身影,隻有大宮女棠紅候在門前。見得我們近前,棠湖福了一福,也不多說些什麼,乾脆地帶路。我與端嬪目光交彙,又瞧了瀟笛一眼,見她會意地點頭,退後幾步與帶路的小宮女下去說話。這才邁步進了宮門。
棠湖從入宮便服侍的同是新貴人的僖嬪,是她身邊的老人了,也知道我們與僖嬪一貫相熟,有時候也有膽子在我們調笑的時候說上幾句,最是活潑的人,隻今天有些沉默。見瀟笛將宮女帶下,這才回身向我們說話,“僖主子身子不適,無法在花廳見客,奴婢鬥膽,還請兩位移步主子寢處,”
我抬手,不在意地說,“這不值什麼,她身子有些不好,我們也是知道的,沒得我們去看病人還要人掙紮起身梳洗的。你在她身邊服侍了這麼久,也知道我們與她的情誼,不必這麼小心謹慎。”
端嬪也插話了,有些責難,“你主子最是犟性子,如不是身子真的不好絕不會落人後的,怎麼也會起了身來的。今兒個竟是起不來了,你直說吧,僖妹妹究竟身子如何,太醫怎麼說?”
棠湖滾下淚來,隻是性子隨了她主子,不喜歡在人前示弱,快速抹了把淚,聲音還是不複之前的穩重,她低聲說,“太醫隻說,僖主子思慮過甚,宜寬心靜養。”話語間,眼圈紅得已是瞞不過人,我隻瞅了她一眼,心底就有些微酸。
閱微塢規格不比僖嬪原來的地方,雖說一樣是二進的,到底小了不少,東西也不比之前的精細,這幾句話功夫,僖嬪住處的門簾已是隱約可見。我篡緊了帕子,快步轉過了回廊,抬手掀起了門簾,不等進去,一陣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
在我愣神的功夫,端嬪也加快了步伐,趕上了我。不等說些什麼,就被這藥味熏得連連咳嗽起來,我扶了她一把,一邊的榴紅也趕緊地遞上了蜜丸,棠湖輕車熟路地找了杯子遞了水上來。
正忙亂間,裡麵的僖嬪已是聽到了聲響,揚聲,“是端姐姐和祺姐姐到了麼?快請進來。”我聽得她不複以往的中氣十足,很有些虛弱無力的聲音,鼻子也開始酸了起來,也隻得掩飾地輕咳,“怎麼這屋裡氣息這般渾濁,難不成你們尋常時日都不會開窗通風麼?”
棠湖有些不安,低聲解釋,“奴婢想著主子身子不好,不宜受風,所以除了響午時分,平時都不開窗的,”我低聲斥責,“好歹得留道縫,不然這怎麼能住人呢,僅僅是這氣悶,就足夠僖嬪受的了。”聞言,棠湖在背風的地方推了道小縫,又拉上了帷簾。
屋裡的藥味被這麼一弄,散去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嗆人了。日光的透入使得屋內不像之前那般陰暗,讓人的心情好上不少,我就著這光,拉著端嬪進了僖嬪住處的裡間。
僖嬪現下正半躺在床上,見我們進來,也隻是虛弱地笑笑,“你們好歹是來了,我從醒來就開始盼著這事了,幾乎是數著蓮花漏的水滴過來的。”
我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這樣的事情很是不多見了,即使是當年姐姐驟然去世,德妃為此開始變臉,宜妃惠妃的冷嘲熱諷,我也不曾亂了方寸。隻今日,見到當年生機勃勃、充滿熱情的僖嬪如今蒼白的模樣,我再妙語如珠,玲瓏剔透,也找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來,隻得無語地握住僖嬪搭在床沿的手。
還是端嬪鎮靜,她若無其事地坐在床沿上,細細端詳著僖嬪,“你這是怎麼一回事?上回我見你的時候,你雖說有些氣不順,卻不曾這般心灰意冷。我這真正的病弱之人,都不比你這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