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時,瀟笛早就候在一邊了,見我半閉著眼,於是半跪在榻上,伸手替我緩緩揉著頭部。一時間車內隻有淡淡的蜜羅香味,我有些微訝,出聲問,“剛剛長春宮那位送的那盆水仙花呢?”
瀟笛似是早就知道我會問出這句話來,手下動作絲毫不曾放緩,語氣卻透著幾分邀功來,“奴婢推說奴婢聞不得水仙花味道,恐到時舉止不當,丟人是一樁,要是驚擾了娘娘可不是罪過了,於是讓送花的人先行回了延禧宮,連宮車都沒讓他進。”
我含著幾分笑,輕輕戳了這機靈鬼前額一下,“偏就你機靈,要不是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貼身大宮女,一貫是個愛俏皮的,一定把這事記到我身上了,”頓了一頓,感覺到瀟笛動作微不可查地停滯了一霎,心知這回的敲打她算是聽進去了,也不多做糾結,繼續合上眼,示意她繼續揉。繼續說了下去,“也罷,橫豎那位也就這般了,我索性就做出這副姿態又何妨。”
瀟笛低聲繼續回報她自棠湖那得來的消息,隻是更謹慎了些,“娘娘,聽棠湖說,長春宮那位一貫與僖嬪主子有些不合,平時倒也罷了,這回卻是連僖嬪主子的母親,賚山夫人都被卷進去了,依奴婢看,這事卻著實是過火了。”
聽到這裡我有了幾分興致,“繼續說下去吧,這不上不下地停在這兒,算什麼。”“奴婢聽說,上回賚山夫人遞了牌子請求探視女兒,太後娘娘都許了的,卻被承恩公夫人,平主子的母親生生在這中間插了一腳,硬是截了下來,自己入宮送了東西給平主子,兩人鬨得十分不渝呢,”
瀟笛說到這的時候,到底有些撇嘴,“彆的倒也罷了,隻一件,承恩公夫人連親戚臉皮都不顧了,隻推說隻有一宮主位才能見見親戚,何況太後隻是下令命赫舍裡氏入宮,自是自己這個承恩公夫人入宮了。甚至連賚山夫人準備的東西都通通攔截下來,為著這事,氣的賚山夫人生生幾日沒能吃得下飯來。”
我沒就此事發表看法,而是問,“僖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今日瞧著她精神還算不錯,怎的?”“棠湖有說僖嬪主子乃是心病,受不得氣,何況僖嬪身子本有些弱,這兩廂相加,就夠僖嬪主子難熬的了。太醫見了,也是這般說的。”
“是嗎?可惜瀟笙這會兒還在維淑身邊,早知道,應該把她也帶來的。”“卻是奴婢思慮不周了,雖說奴婢在醫藥上不及瀟笙姐姐,最基本的症狀麵象奴婢也是知道些的,到時與瀟笙姐姐對較幾番,也就能知道些許了。”
回了延禧宮,到底舒心了不少,端嬪捧著那盆金桔盆景有些心不在焉地自回了居所,也知道她對這個有些著迷,我也不去擾她,說定了過幾日再一起商議該給維淑的生辰準備的東西,就放她回了自個院子。
瀟笙在西廂照看著維淑,見我回來,忙不迭抱了維淑來見我。“十四格格才醒了沒多久,才喂了東西,就急著找娘娘了。”我小心地伸手抱抱正睜大眼睛歡喜地衝我咕噥的小十四格格,心下一片柔軟。
“瞧你這樂嗬嗬地小模樣,快說說你遇見什麼了,怎麼這般歡喜啊?”我撫撫她柔嫩的麵頰。又捏捏她的小手,這小閨女尋常都會有些不耐煩,今日卻很給麵子,隻是嘴角吐出了個小泡泡,權作回答。
逗弄了小女兒一陣,見我一開始有些陰鬱的心情好轉了不少,也肯笑出聲來。瀟笙這才開始照常回報延禧宮宮內的細務了。我漫不經心地聽,偶爾給出幾分處理意見來,快結尾的時候,瀟笙說到了那盆水仙,詢問我的意見。“那盆水仙奴婢瞧著雖說開得好,隻是味道有些濃,彆人倒還使得,兩位小皇女可就有些不恰了。”
“也罷,那就送到那邊的暖房去,哪日想起來,再去瞧上一回就好。”我雖說覺得那花開得很不錯,可是什麼都比不上孩子在我心中的重要性,這樣一來,隻是那盆花被送走了。又瞧了眼懷表,問“這個時辰了,怎的還不見人送上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