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緊跟他步伐:“今日就派了一個茶房丫鬟在那邊,我這就派人過去……”
“倒也不用,”福明氣喘籲籲地推開書房大門,頭也不回地說,
“侯爺說越少人在旁邊越好,最好離遠些,一個丫鬟也夠了!”
放鶴軒。
菊霜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摸著膝上鋪著的四五塊銀子,又掂了掂手裡的一袋金葉子,覺得哪怕是現在這茶房裡的炭火全熄了她也暖和得要命。
方才那個姓關的嬤嬤拿了好藥,又給了一次賞錢,然後才急匆匆地走了。
那些在西院伺候的人果然沒有說假話,翡韻閣的玉姑娘出手豪闊,不過是為她尋了一次藥,她身邊的貼身嬤嬤就能給這麼大一筆賞銀!
這都夠她全家兩年的嚼用了,還有不少富餘能存起來。
菊霜盯著金銀,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眼神逐漸放空。
說起來,府裡管調派的邱媽媽要過生辰了……
若是弄些好酒好菜,割些肉放點血,分點銀子出來孝敬邱媽媽,
她能想法子把她調到西院去不?
呆在這主院真是沒甚前途,放鶴軒這小破茶房,她難道呆一輩子不成?
其他地方的婢子還說羨慕在這經常能伺候侯爺,多在他眼前晃晃,侯爺年輕,又一直沒有房裡人,若是一朝得了青眼,榮華富貴——
啊呸!
侯爺跟個苦行僧似的,說不近女色那就是不近女色,誰敢忤逆。
主動爬床?
恐怕還沒爬進侯爺的房門前的走廊外的院子裡,就已經被忠伯帶著人五花大綁吊樹上抽成稀豆腐了!
到時候可真是榮華富貴了,紙錢那是厚厚地買,大盆大盆地燒,保管能在閻王爺那吃香喝辣,風光投胎。
菊霜抖著肩呲牙咧嘴,一陣惡寒。
唉,
想來想去,還是玉姑娘那有前程啊……
……
“叮。鐺。”懸掛在高處的銅鈴撞出穿耳而入的脆響。
菊霜抱著銀子猛地站起身。
侯爺來了。
她連忙跑到窗邊,隻看見兩道踏階而上的男子背影,一高大,一清瘦,高大的披著玄色萬字紋披風,清瘦的穿著湖藍厚棉袍。
菊霜不敢耽擱,立刻開始準備茶水。
心中暗暗慶幸。
要是侯爺是剛剛她跑出去拿藥的時候帶著貴客來的,就算有關嬤嬤在,她也難免被追究個失職的過錯,幸好,幸好。
看來她今日運氣真的不錯。
謝硯深和陳密言上了樓,推開最靠近樓梯的一間廂房房門,進入就坐。
樓下茶房的婢女動作很快,不多時就端了茶上來,完全不敢抬眼看什麼,奉茶之後快速退出門去。
兩人對坐,默然品茶,直到房門被敲響,福明捧著裝有機密信函的盒子推門而入。
“侯爺,陳大人。”福明把東西放在桌上。
隨後轉身走出廂房,關上房門。
謝硯深沒有說話,長指一挑,那沒上鎖的盒子翻開盒蓋,裡麵是一疊薄薄的紙。
陳密言拿起那幾張紙,細細閱看,臉色越來越沉,最後把紙一壓,抬起頭看向對麵的謝硯深:
“多謝侯爺相助,若無侯爺援手,隻怕這鬥獸案將永無見天之時。”
謝硯深:“陳大人不必客氣,謝某隻是儘為臣本分。”
陳密言難掩興奮,將那幾張紙小心翼翼收入懷中,又道:
“侯爺參與此事全為仁義,下官感恩不儘,待禦史台彈劾睿王之時,陳某定不會將侯府牽涉進來。”
謝硯深睨他一眼:“容我提醒大人,此案一發,朝中動蕩,陳大人未必能全身而退,如此,你還要上奏嗎?”
陳密言眼神熠熠:“為民申冤情,為法糾不公,禦史本責而已。”
“好。”謝硯深站起身,不再多說什麼。
陳密言也站起來,對他行了一禮:“下官自去就是,侯爺留步。”
謝硯深:“福明。”
守在門口的福明心領神會,朝陳密言道:“陳大人,這邊來。”
今日侯爺與陳密言大人的會麵十分隱秘,他曉得其中厲害,引著陳密言往小路回前院。
兩人離去,謝硯深複又在房中坐下飲茶,垂眸靜思。
半晌,站起身出了房門。
轉身正要往樓梯去的時候,耳尖輕動一下,倏地頓住腳步。
冷冷轉回眼,看向裡側的第二間廂房。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