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內中奸(1 / 2)

深籠野鶴 丁久 4404 字 9個月前

最先破門的是值夜的兩名守衛,其一為三機營左軍四營副將姚望啟,拔刀在手,隻聽噌的一聲,那門閂已分為兩段,那姚望啟瞥見賊影,身形一縱便要躍身跟去,被陳瀾從身後按住,大聲道:“事出蹊蹺,不可緊追,恐中調虎離山之計,快去保護二位大人!看有無要物丟失!”

姚望啟方才罷休,回頭即垂首抱拳,要向陳瀾請罪,話未出口,陳瀾一手罩住姚望啟雙手,姚抬頭,陳瀾並不言語,擺頭示意他速去吳、衛二人房中查看。

眨眼間,褚學泉已至屋內,未著外衣及鞋履,身後幾名守衛亦是僅著單衣,幾人皆提刀在手,想來已有人去吳、衛二人處。姚望啟自知失責,行至褚學泉身前時,低頭抱拳,大聲請罪,褚學泉垂眸盯著他,厲聲道:“多嘴!速去查看!” 姚望啟喊了聲“是”,方才帶幾人出門。

褚學泉回頭,隻聽陳瀾柔聲解勸安慰宋媽,宋媽一介婦人,何曾見過這等驚險之事,隻嚇得魂不附體,已怔了多時了,陳瀾去握她手,反被她甩開,連聲喊道:“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褚見狀,側首示意身後幾人,部屬會意,皆悄聲放刀入鞘,退出門外。宋媽嚷得厲害,陳瀾無法,隻得哄宋媽自個兒歇息將養,宋媽卻陡然安靜下來,問話不答,目瞪癡呆,落下兩行淚來,口邊津液流出也不知覺,一時反將陳瀾嚇得不輕,忙去摸她脈門。

褚學泉上前幾步道:“驛中大小官員及家眷平日皆宿館中,想來定有診病抓藥的先生,不若請過來瞧瞧。”陳瀾連忙應了,門外守衛得令而去。

此際驛館之內,十幾名守衛兵分幾路,帶領差役,燈籠火把,各執器械,遍處搜查,一時人聲嘈雜,議論不休。

吳敬倫被人攙著,披衣蹣跚而來,廊中未及點燈,隻見黑壓壓的人影立在陳瀾房外,仆從將燈湊前一照,除了一乾守衛,那站著被人服侍穿衣係帶的,不是衛述縉又是哪個?

吳敬倫問道:“衛大人既已至此,何不進屋?”衛述縉低頭整理袖口,道:“內有女眷,恐多不便。”吳敬倫方才記起,仆從亦開始伺候他穿衣,吳道:“陳大人千慮一失,出來公乾,還帶女仆出來伺候,今後不知有多少麻煩呢。”

下人引大夫上樓來,正要入屋,卻見宋媽裹褥被陳瀾與褚學泉攙著出門,陳瀾向吳、衛二人點頭示意,將宋媽與大夫安置彆間,招呼了驛丞夫人代為照看,方才恭敬引吳、衛入屋落座,又喚仆役掌燈、預備炭燭茶水等物,褚學泉回屋穿戴齊整,複才進屋。

吳敬倫於屋中央對聯前落座,衛述縉不與他同座,反以手掩鼻至屋內四角及窗邊皆上下打量一番,又至書案前落座,信手翻看各類文書信件,褚學泉則站立不動。

吳敬倫道:“褚大人救人心切,不顧死生,黑夜之間焉能一戰成功,你一片忠心,此乃無心之過,不必如此,快些落座吧。”

褚學泉道:“此賊方才未能拿獲,恐彆生枝葉,卷土重來,幾位大人若再有閃失,褚某萬死不足以謝罪。”遂不坐,陳瀾見狀,方才於吳身旁就坐。

衛述縉連著咳嗽了幾聲,陳瀾知道北地冬春時節塵沙漲天,今夜朔風凜凜,塵沙入戶,恐時久易積沙於室,起身至窗下,見木插銷年久失修,現已損壞,怪不得讓那賊入戶,現下窗葉俱損,風吹的窗葉吱呀響,陳瀾望向窗外,目光忽地一頓,複又移開,回首吩咐仆役喚驛卒上來封窗。

衛述縉向後靠在椅上,目視屋內,道:“陳大人夜寢還有點燈的習慣?”陳瀾笑道:“非也,乃此賊行刺前所點。”吳敬倫聞言,環顧四周,見一截短燭立於四足香幾上,周遭落滿蠟油,想來已有多時,驛館每間屋內屜中俱備此物,以防住客不時之需。

吳敬倫驚訝道:“當真?”陳瀾道:“那賊從窗偷入,將我驚醒,似在屋中走了幾步,翻箱倒櫃找蠟燭點上,才向床前來,我在帳裡瞧見外頭亮起來,心裡也驚著了。”

衛述縉笑道:“怪哉,這世間真有明燈點燭再行刺殺之人麼?”陳瀾說笑道:“據說夜行之人眼力非凡,能暗中視物,興許此賊學藝不精,須得點燈方能視物呢?”

吳、衛、陳三人笑了一陣,衛述縉忽然道:“恐非那人行刺陳大人,而是鶴叔你‘開門揖盜’罷。”吳敬倫經此一言,亦想通其中疑點,卻道:“陳大人一人之言不可信,方才那女仆乃陳大人親近之人,所言亦不可信,但若屋中燭火徹夜未滅,巡夜守衛於院中必能瞧見,喚來一問便知。”

陳瀾聽了,心道吳大人果真是裝糊塗的翹楚,卻聞褚學泉開口道:“褚某觀床前打鬥痕跡明顯,此賊若為盜物,為何要近身?”

衛述縉翻閱驛站過往書信,頭也不抬,道:“興許那賊所盜之物,就在陳大人身上呢。”陳瀾笑道:“衛大人此言差矣,若真如此,陳某不是‘開門揖盜’,而是‘對麵審賊’,天底下哪有明燈點燭坐等賊來把東西偷走的,我若提前曉得有人來偷,焉能將其放走?必得來個甕中捉鱉。”

這頭陳瀾落了話,門外姚望啟便至褚學泉身前,正要附耳稟報,褚學泉卻側首厲聲道:“幾位大人都在這兒,我何曾教過你這樣的規矩!“

那姚望啟愣了一下,便大聲道:“馬繼勝、江傳武二人外出嫖妓,事發時正往驛館回,見驛內燈火通明,知有事發生,恐受軍罰,詐稱已覺有賊潛入,夜巡歹人方歸,被屬下當場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