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探鬼宅(1 / 2)

深籠野鶴 丁久 3626 字 9個月前

陳瀾舉手看道:“未傷筋骨,待會尋大夫要幾副藥貼上便是。”放下手,陳瀾看他道:“褚大人若認為那賊武功遠勝於我?”褚學泉並不答話,陳瀾也不糾纏,轉身至窗前,探出身去,見後院已是圍滿了人,秦氏主仆二人皆是暗鏢一發入喉斃命,被人拖至茅廁藏屍。

陳瀾低頭撣了撣窗前積沙,又用手抹了來看,邊撚手邊道:“碰上秦老夫人這一遭,消息一出去,不消天明,祖大人與趙大人的手下就到,褚大人,你說咱們還走的成麼?”

褚學泉亦至窗邊,向外望去,道:“若說先前還有得商量,如今隻恐已無商量的餘地。”陳瀾歎了口氣,道:“褚大人,你瞧我,一路上一顆心剖出來給人看,可畢竟在我眼皮底下事發,瓜田李下,嫌疑難辨,堂訊之下,隻怕玉石不分那。”

陳瀾笑了笑,拍了拍褚學泉的肩,便同他錯身出門去,至驛館廳堂,見馬、江二人押在堂下,渾身上下已是染了個血人,吳、衛二人各占廳堂兩邊一把交椅。

陳瀾還未落座,便聞身後褚學泉恭敬道:“吳大人、衛大人。”話音剛落,褚學泉便至堂下,對吳、衛二人道:“褚某馭下不嚴,亦當從重究治,如今請戴罪立功,往那□□家中查清始末。”

吳敬倫隻端了桌上茶碗,略了衛述縉一眼,並不答話,衛述縉笑道:“褚大人,這二人雖在你手底下做事,可我們幾雙眼睛看得真切,褚大人素懷忠義,為人正直,與旁人不同。驛卒已向祖大人報信,順陵縣衙差役亦是不消半炷香便到,這些活兒交給底下人做豈不更好?”

褚學泉如何肯罷休,道:“如今這般全是褚某之過,查驗案情實褚某之責,如何敢腆顏假手他人?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此時避重就輕、敷衍塞責,豈不令先人蒙羞?”

陳瀾此刻道:“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不若待縣役至此,我帶幾人與褚大人同去,聽褚大人調遣,如此,既打消外頭的猜疑,也不辱沒了褚大人的聲名。”

褚學泉點頭稱是,衛述縉笑道:“你二人既打算好了的,又何必唱這一出?罷了,我瞧明白了,若再攔著,我在外頭也說不清了。”

約一刻鐘,縣役便至,聽候差遣,陳瀾同驛丞打了招呼,托他家眷照看宋媽,借了驛中麵衣,至驛站門外,聽褚學泉對姚望啟低聲道:“他二人若屈打成招,免不得胡亂咬人,知會他二人,管住自個兒的嘴,否則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陳瀾並不掩飾,走出現身,二人抬頭望他,姚望啟手中牽了一匹馬,楞了一下,褚學泉麵色不改,絲毫不避,收回視線,從姚手中接過韁繩,道:“懈兵當斬,告訴他們,若把嘴守住,事後軍罰,我可保他二人一命。”

話音剛落,幾名順陵縣衙役已牽馬至門外,褚學泉向姚望啟擺首,示意離去,回頭逗馬。夜裡風沙陣陣,不見月色。門頂上高懸兩盞燈籠,朝門外頭多走幾步,東西便看不真切,映著燈光,陳瀾觀階下暗處人馬相戲,舉止親昵,其情融融,恍如舊人,若有所思。

須臾,陳瀾兩步下階,衙役牽了匹馬遞給陳瀾,褚學泉牽馬上前來,道:“陳大人,易主新馬難馴,您騎我的馬。”陳瀾道:“你這便不是易主之馬?”褚學泉道:“褚某自出京起,最感激的便是陳大人,我的馬自然也知道。”陳瀾笑道:“油腔滑調。”

嘴上雖不饒人,陳瀾卻已上前近觀,那馬身如火炭,上下無雜色,伸手摸它,竟不避,反有親近意,陳瀾笑道:“真靈馬也!”遂翻身上馬,覆麵衣止露眼鼻,一行驅馬向小香蘭家去。

行至小香蘭家附近,卻是個荒涼幽僻之處,止有兩間茅屋。離屋還有幾步地,陳、褚二人勒住韁繩,任馬緩行,陳瀾扭頭問:“隊裡值夜幾時一換?”褚學泉答:“約莫一個時辰。”

陳瀾又問:“今晚若不出事,下回換值在何時?”褚學泉抬頭望了望天,道:“一炷香前。”陳瀾還是問:“依褚大人看,江、馬二人輕功如何?”褚學泉道:“個中翹楚。”陳瀾笑道:“看來江、馬二人同這土妓,著實要好。”

說話間,左右差役已是下馬要扣門,院中已有雞鳴鵝叫,屋內卻依舊漆黑,並無動靜,褚學泉忽地翻身下馬,無聲止住眾人,又擺手示意陳瀾坐下之馬後退,布置幾名差役朝屋後埋伏,方帶兩名差役悄聲潛入。

至門前,門未上鎖,褚學泉輕推,亦未從裡頭拴上,他與差役分立門兩旁,將腰間一物擲向屋內,見無人,又進屋四處搜查一番,方吹哨令陳瀾與其餘差役進屋。

陳瀾摘去麵衣,拍打身上黃沙,聽褚學泉對差役問道:“那□□是你們縣人,家中幾口人?都做什麼營生?”差役此時已燃起燈來,幾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這婦人原有個兄弟,二人去年打南邊逃難來的,當時這屋廖三爺病死了,那男的有些錢,就給這屋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