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宮中。
嘉順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下方的幾位臣子。
“將士們都回來了啊。”他眼神晦暗,神色不明。
其中一位臣子滿麵喜色上前,“恭喜皇上,江山安定,又有得力武將。”
嘉順帝抬了下眼皮,說:得力武將在何處?”
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但那位臣子沒察覺出氣氛的不對,直接答道:“自然是天子腳下。”
“那你說說,得力武將又是誰?”
“驃騎將軍孟鈞,孟大人。”
“哦。”嘉順帝突然笑了一聲,“說得好。真是可喜可賀啊。”眾人便跟著笑。
“既然你都替朕感到如此高興,不如你替朕坐這個皇位如何?”
撲通一陣,眾臣子下跪,齊聲哀喊:“皇上息怒啊!此話萬萬不可說!”
嘉順帝一個眼神下去,侍衛便把那位嚇暈過去的臣子抬走了,他的生死也就在一念之間。
“各位都是朕的得力賢士,一些玩笑話也隻能在眾愛卿麵前說說,但想來想去,有些話還是思慮過後再決定說不說比較好。”
“皇上聖明。”
“行了,平身吧。”
外麵下起了雨,烏壓壓的一片雲飄到上空。
“將士們打了場勝仗,該封的封,該賞的賞,朝廷也該好好安撫那些失了親人的將士。溫長夢的長子溫燁如今到京都了嗎?”
“回皇上,溫燁如今和段氏在京都,不日便回鄉守喪。”
“這般啊。”
嘉順帝身旁的陸公公上前,說:“皇上,按照朝法,除了追封將士,還可賜賞安慰在世的親人。”
“那便按照朝法去做,朕再額外賞賜溫家黃金五十兩。”
“是。”陸公公退後,尖而翹的眼睛帶了點喜意,又得意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一七公公。
一七公公咬著後槽牙,這拍馬屁的狗玩意,還怪會來事的。
“近來南方雨水下的挺多,朕想著派人前去巡察一番。”
堂內的議論聲和堂外的雨聲混雜在一起,讓縮在自家窩裡的鳥兒不禁抬頭看,估摸想著著雨何時停,這雲何時走,這天何時明。
京都的雨一連下了兩三天,把街頭的行路弄得濕滑。
城門處,段徐將將上了馬車,等了一會馬車也不出發,便探出頭來看。
瞧見溫燁騎在馬上,臉向著城門邊上的小鋪。
“燁兒,怎麼了嗎?”
溫燁回神,搖搖頭,說:“沒什麼,剛才看錯了,以為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人。”
他騎在馬上,一身黑袍,頭發綁的高,風一吹,發便起。
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走過,孟楸捏著竹簽,眼神跟著遠去的少年郎。
“小姐,這兒的糖葫蘆真的比小唐家的好吃?”晚春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好吃,又酸又苦。”孟楸收回眼神,狠咬了一口糖葫蘆。
“小姐騙人,不好吃你還吃!”晚春嗬嗬直笑,轉身追著剛才的糖葫蘆小販去買了。
寒露拿著披風上前,剛下過雨的京都空氣很涼,她擔心自家小姐一個不慎就感冒了。
孟楸沒一會就吃完了那一串糖葫蘆,三人便邊走邊聊進了城內。
一晃眼,三年過去。
一輪彎月高懸夜空中,向高高的角樓散下朦朧皎潔的光。殿內皇帝高坐在金漆龍紋的寶座上。底下,歌舞不斷,樂聲悠揚。琉璃燈懸掛在大殿四周,明黃的燭光倒映在酒中,落在桌上的珍饈佳肴上。
“今日,隻當是平常家宴,諸位不要拘束。”
皇帝一隻手支著腦袋,很是隨意地喝了一口酒,頗有興趣地看著下方的歌舞。
孟楓同孟楸坐在世家子女中,聽他們小聲說笑。
“哎,你們看,溫家的那位公子,坐在前麵哎。”一把漂亮的小團扇稍稍點了點。
“隻不過三年前立了功,有什麼了不起的?哼,一個虛銜將軍。”一身紫袍的男子出聲嘲諷。唐家的嫡長子,素來流連於煙花之地,沒少被他父親訓斥成不了大事,立不了光宗耀祖的功勞。
周圍也有說笑應和的聲音,但一位拿著折扇的公子突然說:“光立功做將軍還不行,還要那位肯記著他,那才是天大的恩賜,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這位是翰林院的一位學士,平時愛好舞文弄墨,偏好寫些批判社會風氣的文章。
孟楸安靜地坐著,喝了口茶,不夠涼,便放在一旁。
她突然笑了下,說:“阿兄,我突然覺得這次宮宴我們趕上好了。”
一旁看熱鬨的孟楓轉頭,問她,“怎麼說?”
孟楸伸出手,點了點剛才說話的那群人所在之處,說:“此處像是京都最閒散的街頭。”又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說:“此處才是天下最莊重華麗之處。”
孟楓噗呲一聲,笑出滿口白牙。他身旁的侍衛在努力憋笑。剛才說話的公子小姐一臉菜色。
孟楸起身,溫聲說道:“阿兄,這裡的風吹不進來,我出去走走。”
“好,好,哈哈。”孟楓看到了一些人難看的臉色乾脆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