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詩翻了一個身子,把後腦勺對著一歌,還沒清靜兩秒呢,又被對方翻過來了。
“你翻身乾嘛啊,我還沒說完呢,還有村子裡的貓貓狗狗你也彆隨便摸,摸咱家大黑和小白就夠了,彆天天沾花惹草,出去還四處留情,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殷詩被一歌煩的不行,一直耐心的聽著對方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最終耐心被磨光了,忍無可忍的殷詩直接抬手,一把將一歌攬到自己懷裡,低聲道:
“我抱著你,睡吧。”
殷詩這個動作很霸氣,弄的一歌還當真像個小嬌妻一樣,委委屈屈的縮進他懷裡。
小嬌妻用鼻尖在殷詩白皙的胸膛上畫著圈,悶聲悶氣道:“我警告你啊,等我把人帶回來了,你要是敢多看他一眼,你就等著挨操吧。”
殷詩沒聽清一歌在說什麼,什麼“操”不“操”的,他把一歌團吧團吧又往自己懷裡塞了塞,好脾氣的順了順小嬌妻光滑的脊背,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意:
“快睡,起來了給你做烙餅吃。”
一歌挺喜歡吃他做的蔥香餅,所以昨天晚上殷詩就提前把麵給揉好了,就等著早上起來的時候給一歌烙。
可誰知等他真正起來的時候,懷裡滿是梨花香味的小嬌妻不見了。
殷詩愣了愣,這才清楚的意識到,一歌並沒有跟他開玩笑,而是真正走了。
他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下意識的用指尖摸了摸身旁的空位,隻觸碰到一片兒冰涼。
人已經走很久了,殷詩終於明白為什麼一歌要起那麼早,因為對方光是跟他絮叨那麼有完沒完的東西就花了兩個時辰。
從“西邊鎮口賣花的小姑娘對他有意思”一直說到“東邊狗市裡的小狗太黏他”,中間嘴巴就沒停過,要是不早點起,可能現在還黏著殷詩躺在床上呢!
煩人的小嬌妻徹底走了。
殷詩一開始是高興的,乾活都倍有力氣,一大早就把家裡上上下下給收拾了一遍兒。
現在他的眼睛好多了,能大概看清物體的位置,腿在老末的幫助下也利索了不少。
整個人精神氣都好了起來,甚至在乾活的時候還難得哼起了歌。
是一首江南小調,和清晨燦爛溫柔的陽光很配,這首小調一歌時常在殷詩麵前哼,久而久之殷詩就學會了。
沒有小嬌妻在,可真好啊!
殷詩舒舒服服的在太陽底下坐著,一邊兒和前來看望的張虎子說著話,一邊兒勤快的剝著手裡的豆子。
再也沒人打擾他剝豆子了!
保持著輕鬆愉悅的心情,殷詩晚上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人呼吸都是順暢的,再也沒人會霸道的把手腳纏在他身上了,把他當成大型玩偶似的摟一夜了。
但是殷詩卻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醒了,是被凍醒的。
以往身旁有一歌在的時候,殷詩的身上都是暖和的。
他的身體不好,連帶著四肢都是僵硬冰冷的,但是自從和一歌睡在一起之後,殷詩就再也沒有體會過半夜被凍醒的感覺。
身子骨有點冷,殷詩隻好下床又加了被子,被子是棉花做的,放久了帶著點黴味,兩床被子一起壓在人身上真的很沉。
殷詩嗅著那股淡淡的黴味,愉悅的心情漸漸淡了下去,他下意識的轉過身子,盯著一歌的枕頭,盯著看了好大一會兒,突然伸手把那個枕頭拽了過來。
隨後整張臉都埋了進去,聞著枕頭上依稀殘留的梨花香味兒,僵硬的身子這才舒緩了很多。
小嬌妻走了之後,他好像並沒有那麼開心了。
殷詩一整夜都沒睡好,早上起來之後,先把沒吃完的餅給熱了一下。
沒有一歌在他連飯都不想好好吃,吃完餅之後,又去把被子曬了曬。
接著他又去給地澆澆水,施施肥,一歌帶回來的小豬仔長的已經很大了,肥嘟嘟的。
母雞生的小雞崽也長大了,毛絨絨的一群小黃雞跟在殷詩腳邊打轉,看起來可萌了!
殷詩擼了一會兒雞,又擼了一會兒大黑狗,家裡的事情都忙完了,無事可乾的他隻能坐在小板凳上曬太陽。
然後無聊的把大白鵝放到腿上,數對方身上到底有多少根毛。
毛當然是數不清的,殷詩數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剝花生了,一開始他還是剝一個吃一個,後來等他回過神,一扭頭就發現小木桌上滿滿的都是他剝好的花生。
他習慣了,習慣剝好後放到小木桌上存著,等一歌回來之後,讓愛撒嬌的小嬌妻一口氣吃個舒服。
殷詩繼續剝花生的手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瓣,突然覺得整個人挺無聊的,以前覺得清閒是好事,沒人黏著他也是好事。
可是現在身邊空蕩蕩的,平常喜歡跟他撒嬌的家夥也不在了,整個小院子裡就自己一個人,孤獨感油然而生。
殷詩把手裡的花生扔回籃子裡麵,背倚靠在身後的梨花樹上,腳下趴著大黑狗,懷裡抱著大白鵝,就這麼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就像□□出竅了一樣,靈魂在天空中飛呀飛呀,一飛就飛了整整一個上午。
要不是柳大媽中午過來送飯,殷詩估計能盯著豬圈看上一整天。
“殷詩啊,沒有一歌在你也清閒了很多吧,”柳大媽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菜,手腳麻利的擺在小木桌上,把小木桌擺的滿當當的。
“嗯,”殷詩先把筷子遞給了柳大媽,等對方先動了筷子自己才動。
何止是清閒,要是讓一歌知道自己竟然能盯著豬圈看整整一個上午,還不知道會怎麼嘲笑他呢。
柳大媽沒有多待,她家裡還有農活沒有乾,張虎子的學堂作業也沒有寫完,她需要操心的事兒很多,臨走前順嘴說了一句:
“一歌走了你也彆想他啊,不然他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反正沒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殷詩把收拾好的大籃子遞給她,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想他,清閒一點好。”
他才不會想一歌呢,絕對不會。
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大媽害怕殷詩自己一個人在家會寂寞,專門放了張虎子一天假。
讓張虎子帶著幾個小孩子來家裡玩,帶著殷詩扔沙包跳皮筋。
可是梨花鎮裡的小孩子都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其中年齡最小的女孩子用力過猛,硬生生的用沙包在殷詩家的牆上砸出了一個洞。
殷詩:“……”
小女孩嚇哭了,明明身高才那麼一點,拳頭也小小的,哭起來的時候卻是梨花帶雨,生怕殷詩埋怨她,哭的直打嗝。
一同遭殃的不僅是牆,還有一歌最寶貝的那盆水仙花。
水仙花還沒完全長出來呢,就慘死在花盆裡。
張虎子一看,大事不好啊!
趕緊帶著自己的小夥伴們跑路了,想著去後山上找個長的差不多的水仙花移植到盆裡,先把一歌糊弄過去在說!
活潑的小孩子們一走,院子裡麵又安靜了下來。
梨花鎮裡的夕陽也是暖色的,空氣裡帶著點炊煙的味道,很有煙火氣息,不知道是誰家的飯香飄了過來,時不時的還響兩聲狗叫,一片兒寧靜祥和。
殷詩懷裡抱著那盆死去的水仙花,走到家門口坐了下來,也不嫌棄盆裡的土臟,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才剛長出來的花蕊,不知為何輕聲歎了一口氣。
大黑狗感知到了殷詩低落的情緒,將腦袋拱到了殷詩懷裡,“嗚嗚”的叫了幾聲,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我沒事的……”
殷詩抱住大黑的狗頭,用下巴蹭了蹭,眼睛下意識的抬起看著鎮口的方向。
仿佛下一秒一歌就會像個蓋世英雄一樣,從濃鬱的暖陽中走來,他閉上眼睛,輕聲道:
“我隻是……有點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