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胥淩正夾了一床被子去書房。
趙嘉南今日在外麵丟了臉,回來非要發瘋,往他身上貼。胥淩看見她便會想起孩子的事,想起她讓鬱凝纏綿病榻好長時間。彆說同她親近,他連好臉色都不願給。
在書房睡下,胥淩想起鬱凝有一次來找他。他讀書困了,偷摸摸在補覺。鬱凝給他披上自己粉色的毛絨夾衣,也跟著趴在一旁。
胥淩嗅著少女衣裳上的淡香醒來,睜眼便撞見鬱凝長長的眼睫,他忍不住在她側臉輕輕落了一個吻。
她鼻尖微動,胥淩以為她要醒了,連忙假裝睡了過去。可鬱凝一覺困到了傍晚。
胥淩抱她去盛瑛給她準備的房間。那房間到處都是湘妃色的柔紗裝點,每一個物件都是盛瑛精挑細選的。有些買進了,不合適,便扔胥淩房裡。相比之下,胥淩的確像撿的。
他把她放床上,兩人的衣襟勾在了一起,他低頭解,盛瑛恰好進來。盛瑛大怒,當場提著他的耳朵出去,拿著長槍抽他。
“混賬東西,她才十三歲!才十三歲!”
結果是鬱凝赤腳跑來抱住了他,盛瑛沒收住手,在她身上抽了一棍。鬱凝抽著冷氣說,彆打淩哥哥。
當時他十六歲,已經有人上門說親了。盛瑛全部回絕,跟胥淩說,娘這輩子的心願就是你把鬱凝娶回家,好好待她。
胥淩紅著臉說娘,你司馬昭之心,已經人儘皆知了。
可他沒有聽話,沒有好好待她。他不該剛愎自用,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以至於放縱欲念,讓鬱凝遭逢大難。
越想越歉疚,胥淩輾轉不得入眠。他折身,取了劍,打算練一套劍法。而盛瑛已經在演武場練了。
他拔劍與盛瑛比試。盛瑛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但勝在經驗,招招預判。
“娘,你可記得三年前的事情?”胥淩擋住一劍。
盛瑛回旋,再次進攻,“什麼事?”
“杜城嶺戰役。”
盛瑛的劍遲了一瞬,給了胥淩反擊之機。
“恒羽軍為什麼會全軍覆沒?”胥淩追問。
“不是有結果了?”盛瑛道。三司會審,查出是糧草押運官被蠻族招降,泄漏了恒羽軍的行蹤。
“您信嗎?”糧草押運官由鬱冕親選,家人皆在鬱府的庇護之下。事發之時,其親眷已經被人秘密帶走。蠻族的手已經伸到了帝都?
盛瑛後退格擋,“娘不知道。”
胥淩換了個問題,“娘,你寵溺鬱凝,是不是有彆的原因?”
“你在吃鬱凝的醋?”盛瑛冷笑,挑落了胥淩的劍,“我心疼鬱凝,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又碰上你這個混賬,敢做不敢當。”
“娘,對不起。”
“隻會說對不起的男人,屁用沒有。”盛瑛收了劍,“胥家軍是你祖父帶出來的,七萬人三代隻信一個‘胥’,跟著你們老胥家出生入死,成就你們的王侯將相。你切莫辜負了這群人。鬱凝是你已經欠下孽債的,哪怕她如今不是你的人,你也給我護好她。其餘我對你,沒什麼指望。”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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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朝後,趙玨澧慢悠悠地落在了朝臣後頭,等胥淩單獨和皇帝聊完,恰好能在出宮前“偶遇”。
“父皇問了什麼?”趙玨澧麵帶笑意,似閒談道。
“想將胥家軍拆成兩部,一部去支援南麵。”胥淩道。
趙玨澧與路過的公公問了個好,接著道:“南麵的戰事不是談和了嗎?父皇要違背盟約?”
“探子發現南麵兩部落在接觸,恐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父皇想讓誰帶兵去打?”
“趙玨鳴。”
衣袖遮掩下,趙玨澧的拇指將食指指節頂得泛白,“給趙玨鳴兵權?還是想讓趙玨鳴死在戰場上?”
“不知道,但我不能讓三萬五千人給趙玨鳴陪葬。我會帶兵出去,趙玨鳴在帝都練兵。”
趙玨澧笑了,“這才是父皇本意吧?無非是要你自己說出口。”近三年,胥淩幾乎都帶兵在外,四處開疆拓土。這會剛立了功勞,成了家,又急匆匆將人遣出去,總要顧及胥淩,給個選擇。
“剩下的人,不會被趙玨鳴收買吧?”趙玨澧又問。
胥淩答:“沒那麼容易。”
趙玨澧姑且相信。兩人快走出宮門了,一輛轎子和一匹馬,各等在門口。
“對了,”趙玨澧在分開前,想起件事,“她想見你。”
胥淩嚴峻的神色忽然就一點點化了,他撓頭,殺伐果決的將軍像個青澀少年,“嗯,我今晚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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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趙玨澧在房裡看書,鬱凝擺弄著首飾盒。
一隻流螢落在窗台,鬱凝蹭一下站了起來。
“這麼心急?他還沒到。”趙玨澧道。
“馬上就到了。”鬱凝在心中默念著數。
片刻,窗外果然有了動靜。
趙玨澧打趣道:“哦?這算心有靈犀?”
鬱凝笑而不語,她探出身,恰好被胥淩接住。
“謝謝六哥。”鬱凝說完,便被抱了出去。
趙玨澧關上窗,忽然看見鬱凝坐過的椅子上有一抹紅。他嘖了一聲,躺上美人榻上去了。
反正鬱凝今晚不在,他本想睡柔軟的床上,但到底覺得不合適,還是在榻上曲了腿。
他在書房有臥榻,有時會在那歇下。但他“新婚”沒多久,若這便與王妃“分榻”了,容易引人非議。況且今晚他還是待在房裡好些,萬一那倆人露了奸情,趙玨澧還是個撇清關係的證人。畢竟,他總不會縱容王妃私通吧?
趙玨澧翻了個身,決定明日得叫人換張美人榻,這個實在是太硬了。說起來,等他納了側妃,倒是有床可睡了。
但,趙玨澧見過那李卿雲,是和鬱凝不相上下的嬌嬌女,恐怕會有些難應付。趙玨澧想著,折身起坐,翻開了公文。
相比女人,還是權力場上的事情,更叫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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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胥淩而言,倒是懷裡的女人更讓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