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玨澧吃了口小青菜,問道:“怎麼說?”
胥淩道:“馬上要派人去江北巡查了,皇上有意選你。並且讓我一道去江北接管江北守軍,路上護衛你。”
聞言,趙玨澧停下了筷子,“恐怕要氣死趙玨鳴了。”
而趙玨澧得拍手稱快。江北巡查事關鹽鐵,趙霆無比重視此事。大皇子墜馬之前,都是他負責。後來是派遣朝中老臣辦理。這會若是讓趙玨澧接手,又找胥淩護衛,這意思不能更明顯了。
“還有件事很奇怪。”
“什麼?”
“皇上要我明日入宮,談一些軍隊改製的事情。看起來,似乎老當益壯,想再一次大展宏圖。”胥淩抬眼瞥向趙玨澧,“你確定皇上身患重疾?”
趙玨澧神色一緊,“確定。”
“皇上並不像病入膏肓。”胥淩道。他答應鬱凝,他們“偷情”的日子不會太長,而這,源於趙玨澧說皇帝時日無多。
“他有段日子頻頻咳血,後麵雖掩飾了,但我在太醫院的眼線說,的確是重疾。”
“看趙玨鳴那邊,似乎也知道此事,他和皇後都很著急。”
“我這個父皇,表麵看著關切子女,實際上,隻有大哥和他是一家人……其他人,他誰都不信。”
大皇子的生母是太後早年間給趙霆定的親事,而且那位娘娘當初陪著趙霆外放,故而趙霆對大皇子趙玨文格外不同。
趙霆的溫情與真心,都在少時分完了。此後太後、發妻離世,加上趙玨文墜馬,讓趙霆愈發醉心開疆拓土,名留青史,試圖握住恒定不變之物。宛如始皇帝追求長生。而趙雩的犧牲,更是加劇了這一切。
胥淩忽然道:“皇上若不重親緣,為何催著要孩子?”
趙玨澧緊蹙眉頭,也覺得不解。皇帝對小孩,有些喜愛,但不多。例如對大皇子那兒子,會疼,但顯然隻是從大皇子身上來的移情。而對其他孫輩,趙霆給的關照實在有限。
難道是因為重病,所以急著看見皇室血脈?
倒不如先把身體養好,趙玨澧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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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時,鬱凝才睡醒。換了新地方,讓她一時有些慌張。是胥淩掛在床頭的外裳讓她定下了心。
椅子上放了一疊整整齊齊的衣物,是按著鬱凝的尺寸做的。花紋與樣式都是新的,胥淩知道鬱凝喜新厭舊的脾氣,並且樂得縱容。
鬱凝穿上衣服,走出屋外。
稀薄的日色撒在院裡,趙玨澧與胥淩手持木劍,正在對決。
鬱凝的出現讓他們分了神,胥淩劍柄一轉,敲在了趙玨澧手腕上,“王爺,專心。”
他示意趙玨澧再練一套劍法,自己收了劍,跑向鬱凝。
“怎麼不穿鞋?”胥淩將她抱坐在自己膝上,一隻手從她小腿,將卷起的裙擺捋至腳踝,又怕她受涼,手掌捂住了塗著淺淺藕荷色蔻丹的足趾。
“找不到鞋子。”鬱凝從桌上抱了糯米糕,低頭小口啃著。
“哦,落在溫泉那了。”胥淩親了親她的耳朵,道,“我帶你去找。”
“不要,”鬱凝道,“要你抱著。”
“喂,我還在這。能不能彆這麼膩歪?”趙玨澧揉著手腕,喊道——胥淩敲這一下,恐怕是給鬱凝報早上的仇,捏著力度,打紅了——可惡。
鬱凝笑出聲,道:“六哥嫉妒了哦。”
趙玨澧假笑道:“早知如此,就該帶李卿雲來,你們大可較量一二。”
胥淩道:“平日習慣了,王爺莫怪。”
趙玨澧無話可說,隻怪自己見識少。他輕蔑地繼續練劍了。
趙霆若想要選一個能上馬的儲君,那趙玨澧有的補了。加上他如今還得在胥家軍二部裡轉悠,他那點武打,遠遠不夠看。
於是每每和胥淩商談後,都要請胥淩指教一二。
鬱凝賴在胥淩身上不肯下來,胥淩便口頭點出趙玨澧的短板,讓他自個練。
“王爺還是有些根骨的。”胥淩道。
“不如你。”鬱凝仰頭在他喉結處吻了一下。
儘管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可沒有外人在。此時胥淩抑製不住地臉紅,他夾著她,背過身去,假裝從小爐上端出溫著的飯菜,實則趁機吻去了鬱凝嘴角的碎芝麻。
趙玨澧聽著鬱凝咯咯的笑聲,不用猜也知道這對鴛鴦在乾什麼。
他接連翻了幾個白眼,繼續練自己的劍術。
他的確是有寫習武根骨的,可惜少時沒有良師教導,根基未打牢,於是便荒廢了。
等他出宮開府,自個找人教,武藝這方麵已經很難再有多大建樹。但胥淩願意教些胥家軍的東西給他,那就不學白不學了。
況且日後胥淩倘若真要為了鬱凝卸甲歸田,胥家軍肯定得收回到皇家手裡。趙玨澧逮著機會多多了解,自然是最好的。
胥淩走了,朝中還有誰能管胥家軍?趙玨澧一邊練一邊想著。盛瑛?
盛瑛年紀上來,過往積下的病痛都發作了,否則也不會在胥淩尚未弱冠時,就把胥家軍交給他。而且胥淩要走,盛瑛也會跟著走吧?
恒羽軍有幾個殘將,倒是可以考慮。鬱冕率恒羽軍多次與胥家軍聯手除敵,恒羽軍的威望,胥家軍是認的。
得找機會讓鬱凝搭線,接觸接觸。趙玨澧心想。
他練了半晌,扭頭見那對鴛鴦好像不會膩似的,一直在說著悄悄話,時不時兩人就笑了。胥淩居然還給鬱凝喂飯,伺候小孩呢?
不過鬱凝同胥淩在一起時,確實有些像小孩,會耍賴,會撒嬌。胥淩也很放鬆,並無半點將軍的威嚴,半句不離“凝兒”。這倆人,食指對食指,都能玩半天。
鬱凝搭著胥淩肩,雙膝曲著,膝蓋抵在胥淩大腿上。她直起上身,舌尖舔過嘴角。
趙玨澧心想她這是要做什麼。胥淩扶著鬱凝的腰,忽然手一彈,將一支筷子打向趙玨澧。
趙玨澧用劍擋了,同時識時務地背過身去。
在趙玨澧身後,鬱凝低頭,捧起胥淩的臉,輕輕咬住了他的上唇。她一點點咬著,啄著,像品嘗一碗香甜的羊酪。等她嘗儘了,又遊走去下唇,如春風撩撥山穀。
胥淩任由著她。鬱凝在體力與身體上,從不是主導者,但她向來能主導胥淩的欲望。而胥淩沉淪於此。
他喉結滾動,在鬱凝攻略的間隙,帶著熱切的眼神,低聲說:“凝兒……我……”
鬱凝手指劃過他的唇,露出鬼鬼的笑,“六哥還在呢。”
胥淩咬住她的耳垂,胸腔起伏,“壞丫頭。”他穿過鬱凝的膝彎,托著她的背,進了房裡。
趙玨澧回身時,庭院裡已經隻剩他了。
“果然應該把李卿雲帶上。”趙玨澧腹誹道。
他練了一下午的劍,傍晚獨自賞著薄暮用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