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肆 風波未定(2 / 2)

天家野記 叁緘 4587 字 9個月前

“我們需要一個新帝。”胥淩率先開口。

“不能是趙玨鳴。”鬱凝緊接道。

他們齊齊看向外頭那個端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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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郊外,灰白的營帳一個接一個,這裡駐紮著六萬江北守軍。

此時,將士的演武場上,卻來了一個文質書生。

“起!”有人高喊道,三隻獵鷹隨即各抓一麵旌旗振翅而起。

趙玨澧屏息凝神,抬手將大弓拉至滿圓。一道含著凜冽的春風刮過,三箭呼嘯而出,精準地洞穿了旌旗。

上萬士兵頓時齊聲高呼,對著書生另眼相看。

與士兵的興奮不同,站在前排的將領與江北文臣,皆是麵麵相覷。

“那位怎麼突然宴請賓客了?”江北知府問道。

從臨城趕來的刺史端著衣袖,搖了搖頭,“前些日子可是油鹽不進。”

“他娘的……”守軍校尉罵出了聲,“你們不該問問怎麼請客請到軍營裡來了嗎?”

今日的軍演全部停下,端峻王帶了十幾個大廚前來,說要犒賞將士。

犒賞便罷了,把那些平日與大老粗少有來往的文臣也叫來是要做什麼?

在場的文臣哪個沒有城府?當然都想問這點,但都不敢第一個問出口。

江北守軍如今的統領一直跟在端峻王身後,若這當真是一場鴻門宴,文臣可毫無自保能力。

端峻王放下大弓,笑吟吟地走下高台,對眾臣招呼道:“諸位久等,本王一時手癢,班門弄斧了。”

“王爺好武藝,這一手本事羨煞了多少武人。”左將軍奉承道。

“將軍謬讚了。”趙玨澧解下衣袖,帶著眾人走去長桌旁。

這是用木板搭的臨時長桌,菜肴已經備上了。趙玨澧請眾人入坐,舉起茶杯道:“軍中不得飲酒,本王便以茶敬各位賢良之士。”

他隨意夾了點菜肴,好讓在坐的敢動筷子。他接著道:“想必各位都對本王的宴請惴惴不安。”

有人直言道:“可不是麼,王爺,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差遣便是,何必搞這一出?”

趙玨澧笑笑,“朝中職責明晰,本王哪敢差遣諸位。隻是前些日子,本王做事急迫了些,今日得家中兄長提點,特向各位致歉。”

有人的筷子抖了。能“提點”趙玨澧的兄長,除了趙玨鳴,還有誰?這是要揪誰向趙玨鳴寫了檢舉信?

趙玨澧又道:“兄長與本王各自儘責,與朝中上下協同,方能助父皇開得太平盛世。此次江北巡鹽,本王得到眾多助力,對此感激不儘。今後,不知諸位還能否為本王分憂?”

場麵忽然靜了,原來是試探陣營來了。

皇帝早晚會老去,他的兒子將繼承一切。可他有兩個才智過人的兒子,誰將登皇位?京官早已擇木而棲,江北眾臣卻因著天高皇帝遠,有不少人態度含糊——他們不敢輕易下注。

這會,端峻王把賭盤端上來了,非要你入局。

左將軍看向胥淩,卻隻見他在用飯——桌上隻有他一人還敢動筷。得不到半點示意,左將軍正欲開口糊弄,忽有人騎馬奔入營中,“報——”

那人頭裹黑金綢布,扛著南朝旗幟。這是來自帝都的旨意。

左將軍急匆匆打開一卷鐵書,陰沉的目光猛然射向趙玨澧。

趙玨澧不知鐵書上寫了什麼,但對趙玨鳴的手段早有料想。在左將軍開口之前,趙玨澧將手中的杯子摔了個粉碎,“趙玨鳴欺君犯上,欲挾天子以令諸侯,忠誠之士速隨本王赴都勤王!”

此話一出,營地震動。

左將軍甩開鐵書,質問道:“皇上聖旨,端峻王謀取兵權,圖謀不軌,吾等儘可捉而殺之!”

趙玨澧冷笑道:“聖旨之上可有加蓋皇帝寶印?”

左將軍再次核驗,冷汗頓時直流——沒有寶印。皇帝有七大印章,對應不同事務。皇子造反,事關重大,本該加蓋皇帝隨身的寶印才對。

事態頓時變得難辨真偽。

“此誠國家危急存亡之時,誰可勤王?”趙玨澧問道。趙霆相關之事,他根本不會假借人手。他親自搜查了趙霆的屍身,將其埋入地下。那無上寶印早就在趙玨澧兜裡了。

“臣願勤王!”江北知府率先應道。他居江北三年,貪汙數十萬兩。趙玨澧手握他的罪證,卻遲遲未有動靜,恐怕就是在等這一刻。

有一人響應,便有第二人。更何況趙玨澧多年經營,江北不乏他的心腹,一時間文臣紛紛向趙玨澧低頭。

但武將,無人動。文臣響應,可以說是被脅迫。武將一動,那可就是真要舉槍向帝都。若“聖旨”是真,他們所有人就都是反臣。

黃沙飛揚中,人們紛紛看向胥淩——對江北守軍的掌控暫且不論,軍銜上,胥淩是此地所有武將的統帥。

胥淩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他欲開口之時,一聲鏗鏘清音忽而響徹營地——“恒羽軍誓死勤王!”

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鬱凝捧著恒羽軍兵符,走向趙玨澧。

她走過之路,多位武將漸次跪行軍禮。

“恒羽軍願為南朝儘忠。”鬱凝向趙玨澧單膝曲下,高舉兵符。

“吾等願為南朝儘忠!”萬千鐵駒終於臣服於趙玨澧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