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等蠻族將胥淩拖垮,等趙玨澧再調兵馳援,這樣,他才能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鬱凝又道:“帝都儲糧豐富,趙玨鳴根本不怕我們圍城。”
趙玨澧看了她一眼,那巍然的神色竟讓鬱凝靜下幾分,“破局之機不在城外,在城內。”
鬱凝道:“我已經讓南宮峴營救盛瑛了,但城內消息已經完全無法傳出,我不確定南宮峴是否成功。胥淩給我的胥家軍信號,也送不出去。趙玨鳴完全隔絕了胥家軍對外的聯絡。”
“我從來沒有坐等的時候,”趙玨澧道,“能調動胥家軍的,除了盛瑛和胥淩,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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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內,趙玨鳴轉著手中古樸的兵符,冷笑道:“趙玨澧的兵符,最終還是到本王手裡了。”
“王爺英明。”擁躉們高呼道。
“哼。”趙玨鳴捏起去風的下巴,道,“你為可笑的忠心拒絕過本王一次,但本王大度,你將這封信傳給趙玨澧,讓他從西南門攻城,本王便再放過你一次。”
去風裂開滿嘴的血牙,將一口痰吐在了趙玨鳴臉上。
“可惡!”趙玨鳴憤怒地踩在他腿彎,“殺!給本王殺了這個臟東西!”
“趙玨鳴!”習慣在趙玨澧身邊沉默的去風,在這一刻用儘氣力怒吼,“十裡泉的十八口冤魂,不會放過你的!”
趙玨鳴攔住侍從的刀,忽然變得饒有興趣,“原來你就是十裡泉那個漏網之魚,竟是被趙玨澧藏起來了。我那好弟弟,這麼早便開始和我對對著乾了呢。”說罷,他旋身取了侍從的刀,親手斬落了去風的頭顱。
“給趙玨澧送去。”
“是。”
“走吧,去拿回本王的兵。”趙玨鳴摟起身旁的女人,走上十六人抬的轎輦,“通知母後,我那假父皇,可以準備薨了。”
他如今手握巡防營和禁軍,再調動胥家軍二部。根本不用等蠻族的消息,他輕易便能將趙玨澧捏死,那時,再無人可與他爭鋒。
“王爺好生威風,”嬌滴滴的女人蜷在趙玨鳴懷裡,滿是仰慕地看著他的側臉,“奴家第一次坐這等大轎。”
趙玨鳴誌得意滿,“這可是皇帝和皇後才能坐的東西。”
“奴家豈不是坐不得?”
趙玨鳴沉在銷魂處,道:“伺候好本王,這天下便沒有你坐不得的東西。”
女人笑了,她不顧日頭高照,翻身跨坐在趙玨鳴身上,勾開他的衣帶,道:“畢竟,奴家連最尊貴的地方都坐了呢。”
趙玨鳴暢快地大笑,帶著一眾將士也發出了男人之間心有靈犀的□□哄笑。
一道道關卡隨著趙玨鳴的到來而打開,轎輦停在了胥家軍的營陣中。
三萬五千胥家軍整裝列隊,始終保持著臨戰之勢。但卻如緊繃的弓弦,滿而不發。
胥家軍副將統管營地,但營地之外,無令不可動。
趙玨鳴試圖揮動這把刀,卻一直被拒。現在不同了,他拿到了兵符。
這塊兵符打造自五十年前,有兩任君主,和四任主帥的印記,絕無造假的可能。
趙玨鳴從轎輦起身,高舉兵符,“胥袈鶴,你看看這是什麼!本王早說過,胥淩與本王情同手足……”話音未落,趙玨鳴忽然察覺一道厲刃向他襲來,他迅速側身躲開一擊。
“月影?!誰在指使你?”
女人一改嬌羞,她手握發簪刺向趙玨鳴,“沒人指使老娘!老娘就是看不慣你這耀武揚威的熊樣!”
主將受襲,下邊人紛紛舉刀救援趙玨鳴。慌亂中,數匹烈馬衝開關卡進入營地,其中一匹黑馬托著的女人颯爽一如當年。她從疾跑的馬背上下腰,掠走趙玨鳴掉落的兵符。
“胥家軍聽令!隨本將緝拿亂臣,肅奸勤王!”
地麵震動,一匹雄獅出籠,傾翻了戰局。
趙玨澧看見城內烽煙四起,他劍指城門,三軍齊發,“趙玨鳴欲竊天下,其罪當斬。不知情者,立降,免誅九族,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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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波了……”陸捷抹去臉上的血,再次揮起槍。
蠻族這一次攻擊,完全不留餘地,一波又一波,仿佛毫無疲倦。不該如此的,蠻族多騎兵,騎兵的一大弱點便是一波攻下,人、馬皆需要重整。這是胥家軍能攻克他們的重要原因。可這次,他們同一批人,能戰下數個回合,體力似乎取之不竭。
胥淩斬落一個蠻族人,卻並未槍指下一個。他劈開蠻族的鎧甲,槍尖一挑,竟挑出一隻拇指大的青蟲。
“這是妖術?”陸捷問。
胥淩不答,陰沉著臉下令:“撤回城中。”
他早該想到的。哈丹巴特能養第一次,就能第二次養出這些東西。這次蠻族的蠱,似乎比去年的還要強,維持戰力近六個時辰後,才會讓人流血而亡。六個時辰,對於一場戰爭而言,實在太長了。
無怪鬱凝會被謠傳成國運,任何一國擁有那青蠱,都會有逆天之勢。若非鬱冕在南疆剛剛培育出青蠱時,便將其撲滅,恐怕現在亡國的根本不是南疆。
“擁城而守,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戰。”胥淩道。
他們的士兵絕不可能扛住現在的蠻族,一旦力量先耗儘,便是蠻族單方麵的屠殺。
一片雪落在肩上,胥淩環看四周倒下的人,他們已經傷亡兩萬餘人。
胸口的傷又開始疼,胥淩扯開衣襟,往裡撒了一整包麻藥。它止不住血,但至少能短暫地麻痹痛苦。
胥淩拋開卷刃的刀,雙手握槍,回身為守軍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