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柒 天下定鼎(2 / 2)

天家野記 叁緘 5133 字 9個月前

哈丹巴特眼中仿佛已經沒有戰局,他死死纏著胥淩,“我四個兒子都死在了你手上,天神庇佑,給我機會讓你血債血償。”

胥淩根本不同他廢話,長槍一甩,破風而去。

哈丹巴特這一次竟敢直麵胥淩的槍,他彎刀劈斬,震得胥淩後退。

“你果然,弱了。”哈丹巴特的目光與刀鋒同樣銳利,“我沒有吃蟲子,就是要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胥淩看見東南門已經堵上了,他掃起一陣雪,迅速撤向城門。可哈丹巴特根本不給他機會,他疾跑追逐,彎刀斬向胥淩後背,逼得胥淩反身接刀。

“你的女人,還好嗎?”哈丹巴特森然道。

胥淩長槍猛然變重,狠狠打在哈丹巴特的腿上。哈丹巴特雖跪倒,卻也找到漏洞砍中了胥淩的腹部,“聽說我的小兒子,是死在了她身上。”

“我本想拿她做新蟲子。”哈丹巴特帶著惡意的笑,“但現在,我不想了。能勾引我兒子,她一定很誘人……”

“閉上你的臟嘴!”胥淩憤怒地以長槍為掩,匕首近身,從哈丹巴特的眼角劃到了下顎。

哈丹巴特舔著裂開的唇,“我將在你的屍體前,占有你的女人,聽她絕望又痛苦的歡叫……”

仿佛再次看見鬱凝被欺辱,怒火在冰雪中燃襲一切,胥淩以無匹的威勢殺向哈丹巴特。這一擊讓哈丹巴特連連後退。

胥淩大口喘息著,鬱凝的笑眼浮現在他腦海。不對,不對……

胥淩回望,發現隨著他的鏖戰,陸捷與幾個將領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刹住步伐,嘶吼道:“西北門!”

西北門防禦最足,蠻族無論如何不該選擇西北門攻入。

但若是,從內攻開呢?

陸捷瘋了似得打起軍旗,望樓弓箭手立即瞄向西北門——當真有穿著南朝鎧甲的人在開城門。東南門的短暫失守,隻是給蠻族混入的機會。弓箭手齊發,將他們射殺在城門內。

哈丹巴特見計劃敗露,悲憤地發出狼一般的吼聲,雪地裡忽然竄出無數蟄伏的蠻族人。

他們是一群饑渴的狼,死死地咬住了胥淩。

跟隨胥淩出城的將士頃刻被撲倒,胥淩的槍被彎刀劈斷。他撿起殘刀在血雨中廝殺。

“將軍!”陸捷讓弓箭手、投石支援,可是沒有用,蠻族的人一波接一波。

胥淩幾乎被蠻族淹沒。陸捷激憤地率人衝下,可胥淩吼道:“違軍令者,殺!”

他不準任何人開城門。

濃鬱地血色之間,陸捷看見泛白的天際線上,出現了連天的南朝旗幟,它們翻飛如浪。

“將軍——”

————

趙玨澧穿上玄色龍袍,接受萬民跪拜之時,舉著大旗的將士衝入皇城。

“捷報!蠻族已退——北城無恙——”

這是天威浩蕩。群臣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鬱凝拋下鳳冠,抱著冗長的裙擺奔去興明殿。經上次之事,這條漫長的宮廊上,再也無人敢阻她。

自遙遠北方而來的風,拂過她的臉頰。這是春風渡城,鬱凝心想。

宮女們喊著“皇後娘娘”,追著她跑,可鬱凝才不管。很快,一切都將結束,皇後與她半點關係也沒有。

她逆著風,奔至宮殿,欣喜地問:“六哥,北城無恙,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凝凝……”趙玨澧握著戰報,望向鬱凝。

殿內不見臣子,隻有趙玨澧坐在高高的皇座上。

鬱凝的笑意止在了臉上,她扶著門,跨入殿中,“六哥、六哥。淩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趙玨澧動了動唇,卻沒有聲音。

“北城到帝都,走慢些也隻要一個半月,”鬱凝又笑,“我再做一個半月的皇後,幫你穩定朝堂。然後你把我的嫁妝給我,我就和他走。好不好?”

“凝兒啊……”趙玨澧站起身,走下皇座。

鬱凝卻停在當場,也不要他靠近,“他恐怕還得沿途收歸兵權,要再晚一些對不對?沒關係,我再等等……再等等……”

“援兵晚到了一步……”趙玨澧不敢再對著她的眼睛,“胥淩,殉難了。”

刺骨的聲音回蕩在殿內,鬱凝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奪過戰報,撕心裂肺地哭出聲,“你騙我、你們騙我——”窒息感洶湧而至,白茫茫的潮水將她打翻在地。

趙玨澧幾步上前,接住暈倒的鬱凝,“來人,召太醫!”

————

鬱凝醒時,看見床邊頹喪的趙玨澧,她忽然笑了,“六哥,你怎麼在這?”

她走下塌,打開一個包袱,往裡裝首飾,“六哥,淩哥哥讓我收拾好包袱,他一回來,我們就走。我想要這些,我們到了新地方,肯定要用的,你不會舍不得吧。”她這撿一點,那取幾支,一邊收拾,一邊甚至還哼起了小調。

“凝凝,你怎麼了?”趙玨澧握住她的胳膊。

鬱凝推開他,背起包袱出門,“我要和淩哥哥走了,六哥你不用想我們。你好好做皇帝,我們會看著你的。你不能變壞,不要辜負我們送你上皇位……”

她碎碎念念,走上了高聳的宮牆。

趙玨澧忽然明白了鬱凝的意圖,“凝凝,你不要做傻事,胥淩不會想看見你這樣的。”

“胥淩是騙子,我再也不會聽他的了。他用花言巧語騙住了我,我不等他了,我要走……”她說著,淚水向絲線一樣滑落。她的手指抓在牆上,抓出血淋淋的痕跡,“他不回來,我就去找他……”

趙玨澧死死拉著她,“鬱凝!你清醒點!彆胡說八道!”

鬱凝將包袱甩向他,金銀珠寶撒了一地,“清醒?我要怎麼清醒啊!他死了,他死了!這就是清醒嗎?我爹沒了,娘沒了。胥淩也不要我了,他們都是騙子——”

她攀向城牆,“我要找他,要當麵問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怎麼能啊!”

趙玨澧抱起她,將她放上城牆,“好!你跳,你也去死!帶著他的種一起去死!”

鬱凝怔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