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傾國 我紅著臉,轉過身去,小黃門……(2 / 2)

春風一度 歲晚 3004 字 10個月前

隻覺得鼻子前涼涼的,十分刺鼻,於是我怒目像藥師,不過藥師大人很淡定地背起藥箱便準備走了,那個白胡子的老頭兒,眼珠子都縮在一團軟塌塌的皮肉中。舅母將我扶起來。我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舅母說,是南光抱著我回來的。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南光那個孱弱的美男子,是怎樣抱著我穿越大半個宮廷回福德宮的!?多麼香豔!多麼香豔!!我咬著牙,暗自慶幸蕭南光此刻不在我麵前,否則我都不知該怎樣麵對他。舅母在一邊自顧自地說道:“好在是個有良心的。否則就把你丟在馬場……”接下來便開始數落我如何不該毫無風度地跟著蕭璿璣等人鬼混……當然,舅母母儀天下,是不會用鬼混這個詞的。

於是我便覺得無限委屈,明明是謝煊那廝差點傷了我,最後這一切還要怪罪在我身上。我隻好裝傻地笑笑,思緒卻又回到那個一下就把謝煊那隻箭像捏蒼蠅一樣捏下來的的人。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人,隻記得他轉身看我,那雙眼,仿佛很熟悉一般,像泉水流到心裡,微微涼很是清爽,比喝一千杯果子酒還要醉得厲害,淡淡地琥珀色,在陽光下如同寶石一般閃閃發光……

我笑嘻嘻地挽住舅母的胳膊,像隻小貓一樣蹭來蹭去:“舅母……”

舅母抬起眼,寵溺地望著我:“怎麼——”

我笑了笑,卻不做聲。舅母眉目一掃,輕輕一笑:“你倒是發傻的樣子……”

舅母不明白,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心仿佛輕落落的,好似丟掉了什麼一般,又好像沉甸甸的,秘密地揣著什麼珍寶一般。胸口細細地發麻,像小火舌慢慢地舔著。

曉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嬪娥魚貫列。

一盞盞長明燈升起,將建康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遠遠望去,鬥姆殿仿佛神仙洞府,星辰拱聚。

芳甸姑姑幫我穿上的禮服,最合適春日的櫻粉色,柔軟地仿佛化成了一池軟軟的水,叫人眼中盛滿了桃花的芬芳。禮服最是繁瑣,但是穿要穿上半個時辰,穿好了便像個泥塑娃娃似的,動也不能動。我像芳甸姑姑抗議了很久,但是她已經習慣了我這樣的糾纏,頂著鐵板一樣的麵孔,督促著小宮侍們幫我拾掇著。我一邊歎著氣,一邊在心裡咒罵著這不知是什麼人發明出來的折磨人的衣服。

芳甸叫我到鏡子前看看。我慢條斯理地走過去,一下子愣住了。肌膚白皙,兩頰上泛著淡淡的海棠粉,唇瓣小小的,像剛剛開的桃花的花瓣。腮邊兩朵花黃,嬌嫩而鮮豔。原本披下來的頭發細細地編上了辮子,在耳後盤成雙鬟,風鬢雲霧,兩串珍珠墜子垂在頸間,露出白白的肩胛骨,還是身量未足的樣子,瘦瘦小小的。櫻粉色的禮服蕩漾著柔和的光澤在腳邊盛開出一朵嫵媚的花兒。

我紅著臉,轉過身去,小黃門一層層拉開朱紅色的帷幕,十二層簾帷並十二層石級,白月如涼霜落在足尖。清明的月色臨人,太液池的波光輝映著流動的雲霞,像孔雀翎一樣的流麗的寶藍和鮮豔顏色。石首上點著牛油燈,燈光綽約,晚香玉的花瓣嬌豔地依偎著闌乾,靜謐如處子。

在花香夜色裡,華服少年轉過頭來,五彩瓔珞,團龍彩衣,眉宇如畫,斜飛入鬢。

蕭璿璣看著我臉上依舊保持著一貫的風度。我多少次私下告訴他,芳甸姑姑真的是適合照料他的好姑姑——最起碼他們都整天板著臉,真真像一對兒主仆。

蕭璿璣緩緩地走進,禮服上綴著八寶,紋章山川海水,腰間係著溫潤的玉玨,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樣,仔細聞還有淡淡的熏香的氣味。我閉著眼睛,湊近他,想要搞清楚這究竟是什麼香味。

便被他低聲嗬斥道:“像個狗兒似的——蕭北瑤,你給我老實點。”我才抬起頭來,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我身邊。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這香味挺好聞的。”他望著我,隻說:“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