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就新聲 傳說,王珣貌似東君,卻是極……(1 / 2)

春風一度 歲晚 2739 字 10個月前

喝酒喝了幾巡,微微乏了,舅父賞賜下來美人靠,於是殿上的人紛紛坐的東倒西歪。惟有蕭璿璣和謝侯坐的端正。

我暗暗地罵自己,臨走時忘記問他的名字。又遺憾,若是身邊帶著一個小宮娥去,便不會這樣了。那樣美的一個人,建鄴城中若是再想挑出來也是困難的。這些小宮娥們怕是都知道他的名字。就算不知道,見了麵,口口相傳,也總是會知道的。於是,我的心情便得比向謝侯敬酒時更加鬱悶。偏偏蕭璿璣還不時用他那雙鳳眼望著這裡看上幾眼,叫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他本來便是那種麵犯桃花殺儘三春芳景的妖孽,看這樣子有點喝高了,借著酒勁還不知道收斂了。

我被他瞧得七上八下,隻狗腿地對著他笑,誰知他蹙著眉毛,表情頓時冷了下來。我一邊腹誹他,一邊撿那些我愛吃的菜吃了。

謝煊本來已喝得是春風滿麵,春風得意,偏偏這家夥是個不省油地燈,站起來向舅父舅母祝酒,一幅玉山將傾的樣子,引得宮人們麵紅耳赤的止不住的用目光溺死他。這家夥邪惡地看了我一眼,便向舅父說道:“臣素聞公主歌舞書藝樣樣精通,不知今日是否能欣賞公主舞姿?”話罷,還十分親昵地向我眨眨眼睛,輕聲說道:“你說是麼?家姊?”

這輕柔的語氣一出,叫人當場骨頭全都酥成一塊一塊的。我暗暗地撫著胸口,心道,今日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闔宮上下的人都知道我自來是不學無術的,怎地這會兒又成了樣樣精通垂範後宮女眷的公主了?謝煊,你是存心叫我出醜不成?我深深地體會到宴飲的刀光劍影。怯生生地望向舅父,舅父正在興致上,自來也是極好熱鬨的人,便說:“北瑤,你是謝煊的家姊,便上來舞一曲。”再望向蕭璿璣,他幸災樂禍地對我笑了笑,薄薄的唇瓣泛著紅潤的顏色,眼睛裡有一抹奇異的光彩——罷了,我並不指望他了。

我拎起裙子站起來,全場突然異常安靜下來,正是等待好戲上演之前的屏氣凝神。惟有謝侯依然飲這一杯酒,眸子都不曾抬一下。我的鼻子一酸,正要推辭離開,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那人慢慢走近,一身雪白的禮服,搖著一把紙扇,偏偏紙扇上還有一朵妖孽無比的紅色薔薇,鮮豔欲滴。他一麵走,一麵帶著笑意環視四周,一身世家子弟風流不羈的態度。宮人們的眼睛都紅了,仿佛要噴出火來。

他?

我狐疑地望著他,一個逃席的人怎麼會突然上了大殿,還如此逍遙飄逸。

誰知眾人臉上都含著笑意,沒有人站起來責備他。

“今上,珣來晚了。請今上恕罪。”他跪下行禮。

舅父笑吟吟地說:“珣是稀客。賜座。”

“不敢。”他目光快速地掃了我一眼,又望向眾人,笑著說,“珣來晚了。自然是要罰得。”

“方才珣在殿外,聽到公主要一展舞姿。不知公主可否為珣擊箸?珣好向今上及諸位大人賠罪?”他一說要在禦前表演賠罪,殿中一下子便點著了似的。舅父連連歎了幾個“好”字,風雅的性子流露無遺:“朕嘗聞珣擅舞,仙人之資。快遣人將呈上玉著!”

眾人臉上也露出十分不淡定的神色,就連謝侯亦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可是眼神更加冰冷。他忽然轉過臉來掃了我一眼,便如小刀子劃過皮膚。我轉過臉去,歎了口氣——原來,他竟然是……竟然是……

位極人臣的東君宰相,王珣。

傳說,王珣每日天色未曙便要乘車入宮。王府本在朱雀街上,後來全建康女子聽說王珣會經過此處,於是天色未曙之時,朱雀大街就擠滿了年紀不一的女子。有的還是從外地趕來看他。輿車經過之處,無不擲果盈車。於是,王珣就載著滿滿的果蔬上朝,又載著滿滿的果蔬下朝。

傳說,王珣此人仙人之姿。三月裡,杏花未放之時,王珣與幾個世家子弟踏青,衣衫拂過之處,杏花竟然滿樹綻放,蔚如雲霞。於是,王珣又有了“東君”的雅號。東君瞻顧,十裡春風。

傳說,王珣貌似東君,卻是極手段的。曾一夜儘誅前朝餘孽高氏,闔府一百多口儘喪大火之中。那場大火燒了建康三天三夜。之後一連數日,連日頭都是發黑的。

……

關於此人的傳說甚重,有人說他是溫柔堪似東君的風流貴公子,亦有人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玉麵修羅。不過,我未曾想到,他儘是如此年輕的人物。少年得意,位極人臣,卻喜歡一個人躲進荒蕪的廢園之中。

宮人們很快呈上了玉著。王珣走近我,低聲道:“彆緊張。”

我斜了他一眼:“我沒緊張。”

眼角閃過一絲狡黠,春神東君神色自若:“你的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