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是軟玉紅香的玉麼?
那姑娘臉微微一紅,說,不過是鐘靈毓秀的毓。
我哈哈笑道,眼睛瞟了瞟謝煊:“難怪有人不想回去……”
蕭璿璣與謝煊剛剛坐定,喝茶,憋不住差點噴出一口。謝煊臉色極不好,對蕭璿璣說:“公子,帶她一起來作甚?”因為是在外邊,蕭璿璣讓謝煊不必稱太子。
我說道:“你上次向謝侯求情,我謝謝你。”
謝煊極其彆扭地看著我,我又說:“這次是我要璿璣幫你,否則那兩人拽也把你拽回去了。依謝侯的脾氣,恐怕你的屁股上早就開花了吧。”
蕭璿璣皺了皺眉:“不得無禮。”
謝煊說道:“這原本是我的家事,蕭北瑤,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我一聽家事這次,便像被人紮了一針一般,忽而又說:“對‘家事’,謝侯家的家事還真是多……”
眼看又要不歡而散,那看似柔軟的溫毓姑娘開口了:“小姐為公子解圍那是極好的,隻是公子亦有難言之隱……”
“溫毓!”謝煊喚道。
那溫毓姑娘柔柔一笑,竟不是個弱女子的性子:“公子已在畫舫盤桓了大半個月。謝侯叫人來請公子亦有數次,公子都未曾回去……為了護著奴家,想來公子在建康城已經聲名狼藉了……”說著,目光泫然,我心裡看的難受,脫口而出:“溫毓姑娘放心,謝煊是我弟弟,我定是會讓他一直看護你的。”
話剛說完,謝煊的臉色已經白了,溫毓也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
蕭璿璣說道:“彆理她,她住在王府之後,便越加口無遮攔了。”
謝煊冷嘲熱諷:“王珣如何忍得了她?”我氣呼呼地證明王珣能忍得了我,於是便一連串說了好些事情,什麼王珣陪著我上藥啊,我把他的袍子弄臟了都無所謂,蹂躪他府中眾人等等,蕭璿璣越聽越發臉色發黑,謝煊則一副饒有興趣地樣子,似乎要看我出洋相。後來,我總算明白了,我越加證明隻越加說明了王珣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而我不過是個傻姑娘。
溫毓雖然知道了謝煊乃是謝侯的長子,卻未曾想到這裡坐著的竟是一等一的皇宮的建康城的混世魔王。待得聽到我如何蹉跎王珣時,幾乎快要昏過去。
我安慰道:“不過是大半個月,他不會死的……”
後來,蕭璿璣要和謝煊談些正事,於是我和溫毓進了內室一處聊天。蕭璿璣本質上很是有些潔癖,原本要讓白奴帶我去岸上轉轉,買些好吃的將我隨便打發。可是,溫毓綿裡藏刀的一句話徹底讓蕭璿璣為蹲下去。
“公子,難道害怕我屋子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辱沒了姑娘嗎?”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任何人都舍不得拒絕。
謝煊沉默。
我沉默。
白奴沉默。
蕭璿璣妥協。
隨著溫毓進了內室,果然又是一處錦洞天,倒是比福德宮更有意思。內室沒有那些大紅大綠吧的,符合溫毓風格的清清淡淡的裝飾,一色的秋香色的錦被羅衾,被子上繡著一對兒小鴛鴦。我盯著那鴛鴦直看,溫毓的麵孔迅速地紅起來。
後來溫毓同我說起與謝煊相識的事情,我頓時沉默了。
“那時是雨天……沿岸的燈籠熄的很早,一片黑黢黢的,還打著雷。畫舫的客人也很少。媽媽便讓我們早些睡。我剛睡下,就聽那雨一滴一滴地打在船上,劈裡啪啦的,像蹦豆子一般睡不著。朦朦朧朧的眯了一會兒,忽然聽得外邊有人要上畫舫,媽媽一時披了衣服出去了,我覺得奇怪,這個時候還來,又下著大雨,便也和衣歪在舷窗子旁看,一個霹靂打來,亮堂堂的,竟是個……是個……”
我見她麵紅的說不下去,便接到:“是個俊俏的公子,對吧!”
溫毓笑了一下:“正是我家公子。”
“雨下的大,公子連一件蓑衣都未曾披著,鴇母見他狼狽,便生了氣,要趕他走——天下人原都是這般以貌取人。”
我連連點頭:“正是如此。那後來呢。”
“左右不過甩了一定金子,便上得船來。”她笑起來,“媽媽囑咐我好生伺候著,於是沐浴更衣,換下濕的衣裳,才知原是謝侯家那眼睛長在腦袋上的長公子。”
溫毓看似柔弱,說話卻也著實有趣,我心想,說謝煊眼睛長在腦袋上卻也很是恰當。
“本來這天子腳下,畫舫裡來來去去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隻是這樣的身份,我卻有些犯愁,都說這些人都是有幾分難以相與之處的。可是他那晚左右不過與我聊聊天罷了,倒是十分好相處的人。”
我長歎一口氣,謝煊好相處嗎?我怎麼不覺得?那溫毓姑娘卻是一副墜入情網的模樣。原來如此啊。我了然地附和道:“你放心,若是他欺負你,我一定幫你。”
溫毓淡然一笑:“那日,他原是心情不好,卻未曾發脾氣。很是安靜的一個人。”
我望著溫毓的神色,不由地仰天長歎,謝煊你這個小色鬼,不過十五歲,竟然讓人家姑娘為你牽腸掛肚的。我若是謝侯就拿鞭子抽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