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濕淋淋的雨融入到東京的黑夜裡,我聽到遠處傳來警車的長鳴。看新聞是哪又發生了爆炸事故,再一看那不就是二哥要去的機場嗎,希望那裡的人沒事。至於夏晴?隻要不是他炸的就沒事,這人生地不熟的百分之百不是他乾的。
我趴在窗上往外看,密集的雨聲將一切聲音掩蓋。小孟幾分鐘前給我發消息,說以她多年經驗來看,這機場氣氛不對,說不定有三百刀斧手隱藏在暗中,就等有人摔杯為號然後“哇呀呀呀呀呀”衝出來,給路過的遊客一點古代震撼。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如果這裡不是現代的話我就信了。
這個點兒機場壓根沒幾個人,剛抵達的遊客多半也都匆忙離開,飄飛的雨絲從窗外灌進來,站我這地也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和正在閃爍的霓虹光……我說小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待會真摔杯為號,那主謀是哪位?
小孟說,當然是被綁來那位的科學家,你想想,等所有人都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悠然從飛機上走下來,邪魅一笑,接下來去接他的組織成員高喊三年之期已至,恭迎組織BOSS歸位,那位先生終於回到了他忠實的日本……
“孟婆湯小姐,不得不說,在編故事這方麵,還是你比較強。”我說彆玩啦,我們的目標就快落地了,這人就是個柔弱的科學家,沒有你們那樣的力量,所以早點乾完早點回去睡覺。
也不用擔心他能整出什麼幺蛾子,我弟那三腳貓功夫我還不清楚?他連老家村口的雞都打不過,那是正兒八經的手無縛雞之力。
“但這裡氣氛確實不對,我懷疑有狙擊手埋伏在附近。”小孟說讓我小心,然後掛斷了通訊。
“……”嗯,狙擊手啊。
我轉頭去看站在窗邊的師兄,他腳邊放著的是已經打開的裝狙擊槍的手提箱,而我們所處的位置雖然有點遠,卻也算是“最佳點位”。
哈哈,有幾個狙擊手埋伏我不清楚,但你要問有沒有,那確實是有的。
被天氣延誤的航班還有十分鐘才能抵達。
這架飛機上除了可能的我那倒黴的弟弟,還有個相當重要的人物——師兄沒說,不過我猜八成也是組織的人。烏丸集團這組織內鬥簡直是家常便飯,所以提出條件讓我幫忙乾掉某個組織成員的時候我也爽快地答應了,隻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都沒告訴我要乾掉的這個人是誰。
我把目光從窗外的黑暗裡收回來,問他真就這麼乾嗎,萬一我把人狙掉了回頭一看是熟人那多尷尬啊,雖然我能在這裡碰到的多半不是路人就是仇人,沒什麼壓力,可這開盲盒的感覺還是有點刺激。萬一,我是說萬一開到西鳳酒這種叛徒,就這麼死了可不是便宜他了嗎?
師兄說不該問的彆問,你又不是八歲,組織的工作一向這樣,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那你去哪?知道他在那個航班上的話我們隻要等在這裡就行了吧。”我知道他打算隱瞞真正的目的,但就跟我不會和他說一樣,師兄也不會跟我明說。
“我去確認他的身份。”
“……”我看著他往外走,還是把折疊傘扔給他,說是是是,知道了,你親自去現場確定要殺的人是不是他,然後我來動手,到底是何方神聖讓琴酒先生這麼謹慎,我還以為你在十裡坡練級到現在已經無人能敵了呢。
他不說話,就像是一抹消失在黑暗和滴滴答答雨聲裡的剪影。我這會兒應該說他像塊木頭,但木頭可不會上來就說“我們一起去殺人吧”,那語氣聽上去就像是“今天喝茶”。
時間怎麼會改變一個人呢?能改變人的隻有他自己。所有人都說他跟多年前沒什麼變化,隻有我會覺得,他變得好多,完全不像是當初那個人。
雨還在下。
我重新聯係上了九場,那邊是一點也沒為我失聯半個小時這事擔心,我剛連上線就聽到青啤和雪花在打賭,打賭的內容是我二哥和我誰先找到人。鑒於咱老家規章製度不能真賭博,他們賭的內容是明天誰掃地。
雖然他們對我很有信心這點讓我很欣慰,但我怎麼就覺得哪裡不對呢?我咳了兩聲說兩位你們賭的怎麼樣了,夏晴人呢,他不會真被那邊的爆炸掀上天了吧?
“沒,他說那邊是陷阱,有FBI和MI6正在乾架,還有兩個不明真相的黑檤家族正好準備在那裡進行談判,接下來組織的人往裡麵扔了點炸彈,沒想到MI6技高一籌提前跟日本公安通氣了,現在整個機場都被封鎖,但五糧液這小子還是逃出來了……”
“好家夥,整個晉西北亂成一鍋粥是吧,所以都搞成這樣了他是怎麼出來的?”我很好奇,我二哥他就是個後勤人員,黑客,他親身上陣,雖然說是有人一起順便接應吧,可他確確實實是進去了的,這人是怎麼出來的?
青啤部長說哎,五糧液說他早有準備,附近剛好有個地下演唱會,一群年輕小偶像就在演出,夏晴這人去的時候穿的就是女裝演出服外麵套大衣,一看勢頭不對直接跑路,警察看到他穿的衣服,又有小偶像來接他,還以為他真的是準備去演出的小女孩偶像……
我說那行,他現在在哪,讓他來接大科學家吧,我現在有點事脫不開身。青啤那邊卡了一會兒,說五糧液同誌現在也脫不開身,要問為什麼,因為他答應了小偶像幫忙,所以現在上台演出去了。
我:……
夏晴,真有你的啊夏晴,你是不是跟杏花村一夥的,擱日本出道來了?我很想衝到他麵前去搖晃他的腦袋,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弟還被人綁架前途未卜呢,但想想當時的情況,夏晴那邊應該也挺麻煩的,總不能讓這裡的警察懷疑他,算了,這邊的事還是得靠我。
“不用擔心,”領導接過了話茬,“你大哥聯係上了,他說他迷路了,很巧現在就在米花國際機場附近,還見到了組織裡的人。”
“他不是已經從組織……”我欲言又止。
我沒記錯的話,大哥,代號二鍋頭的夏時先生,早就因為任務衝突玩了一手出門必學的詐死,金蟬脫殼回國了。也就是說,在組織眼裡,大哥現在應該是個死人才對。
領導說沒事,組織奉行神秘主義原則,隻要換個身份就可以完美無缺地重新加入,你大哥現在還換了個代號,叫做“宮廷玉液酒”。
……二鍋頭兌白開水是吧!這不是明碼嗎?!
等等,宮廷玉液酒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想起來了,最開始竹葉青跟我介紹分部情況的時候,說宮廷玉液酒出差去了,還說這人每次出差都會找不著人,弄了半天是你啊!
“領導你不覺得咱家的事業有問題?為什麼你非要把全家人都往這裡邊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