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憤怒確實來得很快,但再生氣也不至於丟掉理智,沒一會就發現眼前之人...真的隻是個醉了的傻子,不過是個即使醉了也還有些許自保能力的傻子。
那琥珀色的雙眸中映出了搭檔的眼神,卻沒有屬於自己的情緒,這下百分百能確定他還在醉酒狀態了。
對方暫時不打算和醉了的人計較,後續記仇另說。
他們已經保持這個能夠互相交換呼吸…且令人不適的距離數十秒。
對於殺手而言即使是被普通人靠近,也會提起十分的戒心,更彆提處於這個位置上的是自己的同行了。
警報器早就滴滴答答地在腦海裡狂響。
忍耐也是有極限的,銀短發的組織成員覺得自己實在是過於好脾氣,再數三秒如果這人還不放手,他就打算動用兩敗俱傷的方法來脫離了。
三——二——
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讀心,就在倒數即將結束的瞬間,古杉源瞬間鬆開了對方。
就像是確認了這人是安全的那樣放棄了原本的動作,距離也重新拉開了。
這個事實又讓黑澤陣狐疑了半響,真的不是假裝的嗎?算了…看他的樣子也不像。
在即刻報複和讓人清醒後再報複的兩個抉擇裡,對方再度選擇了後者。
誰知道這家夥醒酒之後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
到底是運氣好還是糟糕呢。
酒醒後的古杉源清晰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看了看還未離開據點的搭檔,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跟人解釋。
畢竟黑澤陣即使忽然往據點跑,多少也是因為任務結束…或有下一份指令。
而他分明避開了這些時段,沒想到對方提前完成工作,也沒想到人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離任務地點稍遠些的安全屋。
巧合跟巧合組成的意外很難提前避免,況且古杉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可憐酒量,還有醉後原來會下意識地攻擊接近的人。
無論對他還是對他的搭檔而言,這都算橫殃飛禍吧。
對方看起來完全就在等著,麵帶冷笑並且用著根本和友好搭不上邊的視線注視著他。
古杉源隻能略帶心虛地看向搭檔,畢竟認識那麼久了對互相性格都有一定了解,他做的事情確實堪堪越線了。
平時在底線邊緣試探也就罷了,他可沒打算真的把人得罪到底。
更何況還發現自己會不可控的發酒瘋,真是令人難過的壞消息。
無論是因此丟掉的戒心還是趁人不備將對方壓製住的結果,搭檔應該會想給他腦袋狠狠來一下讓他失憶吧。
柔順服帖的黑發與沒有敵意的金色雙眸,配合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做錯事後假裝無辜的犬類,甚至還刻意對人眨了眨眼。
很好,毫無反省之意,先前在據點將鹽加錯成糖後若無其事地讓人中了招時,也是這幅模樣。
“嗬。”對方扯了扯嘴角,這下他可不打算繼續等解釋了。
銀色短發的搭檔無論是氣勢還是行動都與在野外捕獵的凶狼相當相似,沒有預兆地直指要害,舍去了武器的攻擊已經是對方看在過往情麵的份上——展現出最大的誠意。
即使開頭他還能稍微閃躲,在人動了真格的格鬥技巧下也沒法保證自己不反擊還能全身而退。
安全屋的內部設備物品逐漸被移位、破壞、散落,房子受的傷比他們身上的多得多,黑發的少年認真起來的動作與搭檔同出一轍,進攻和防守的習慣亦相差無幾。
物品摔落的聲音與肢體碰撞的悶響說明了雙方下手毫不留情。
但持續打下去也不會得出任何結果,互相過於熟稔的技巧隻會將生死搏鬥變為切磋,最後演變成對體力的考驗。
但根據古杉源的觀察,搭檔的心情至少從負數回升為正數了。
最後一次力與力之間的較量,兩人都後撤了一步,同時停了下來。
衣服雜亂得有些狼狽,時間不短的交鋒令他們各出了一身薄汗,呼吸也略帶急促。
更彆提多少都在臉上身上多了不少擦傷淤青,自從組隊之後就沒什麼機會嘗試在純肉博的切磋裡打得暢快淋漓。
對敵人當然是下死手,但對搭檔即使毫不留情,至少也因著了解程度而避免互相將人打成重傷,那會影響工作效率,這種程度剛剛好,又或者還算淺的。
“沒有下次。”黑澤陣緩和了呼吸,綠眸中甚至透著些許愉快,並以這句警告作為事情的結束語。
仿佛他特地在據點等到人酒醒就隻是為了一場切磋那般,若是剛認識的時候絕無可能如此輕易被放過。
古杉源當然沒有異議,即使知道自己再度醉了或許會作出一模一樣的反應,但不礙著他先答應下來。
這就算是暫時被揭過翻篇了。
而搭檔也逐漸開始會時不時突襲他的據點,有沒有被對方抓到第二次…就隻有他們本人才知道了。
——時間回到正軌。
縱然被對方這麼說了,長島冰茶也沒有挪開盯著人手上那杯酒的視線,完全能看得出這人對此的渴望。
於是他銀發的搭檔麵不改色地將酒杯湊近嘴邊,絲毫沒顧慮對方心情,在人的目光下喝了口。
他們都沒有跟人共享同一杯酒的愛好,前者這下確實沒法立刻品嘗了。
看來味道還不錯…還是說從他人手中奪取的才是最好的呢?
再調一杯——顯然也喝不到。
自從之前那次吃虧過後,某人拒絕再一次看見他發酒瘋,即使不靠近就沒事,亦沒有要同意的意思。
搭檔因為總喜歡闖他據點,又遇到了幾次相同的情形,分明已經摸清了他醉後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況…難道對方是把這當成確認他身手的方法了嗎。
總不能是單純過來看人‘發呆’的。
在琴酒的注視下,古杉源隻能悶悶不樂地給自己倒一杯長島冰茶不加酒精…也就是可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