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落水以後連續幾天,我都在不停地思考那幾個孩子的問題。第一是那天忽然的岔氣不知是為何?二是那水草在印象中似乎是有人刻意纏繞上來的,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卻是一想就頭痛不止。也去看過醫生,說是什麼原來腦中血塊還未化開,又逢水受了涼,所以舊疾複發,等到回複了從前的記憶之時,前幾日的記憶也會恢複。但是時間不確定,得看情況了,也是因人而異了雲雲。之後又叮囑了一堆注意事項,什麼不能劇烈活動,什麼情緒波動不要太大,什麼注意飲食一日三餐……
說起來,那天醒來穿戴整齊以後正想著留一封信寥表謝意就回家看母親呢,卻不想在床前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樣我必須要為它留下的一樣東西。
然後就認識了一個有趣的女孩子。
白淨的瓜子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算挺秀的鼻子,微微勾起的唇角,還算是清秀可人。一開口就文鄒鄒地公子來公子去,但是轉動的眼珠中時而閃過的狡黠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算計著什麼,看起來是對我有什麼企圖?眉毛不自覺地挑高,這小丫頭挺有意思。嘴角上揚,基本的理法還是要遵循的。
所以我表明了自己的謝意,倒是她看起來有些許緊張不安,沉默了半晌竟然問我是不是我們在哪裡見過。其語氣之直白,態度之誠懇皆讓我啼笑皆非。笑著,輕易地讓她找著了奪路而逃的理由一溜煙地消失在了眼前。
但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然端回來一個空茶杯,若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實在沒有那麼高明,我一定會以為她在打擊報複。略帶調笑地將空茶杯遞還給她,看著她似乎後悔得要命,受驚地瞪大眼睛臉上也染上潮紅的樣子再次不可抑止的笑出了聲。
看起來也確實嚇到了她,坐等了半天口乾舌燥之際她還沒有回來,忍不住出言刺激了一下,否則效率太低,苦得是自己不是?
用茶的時候她問了幾個問題,我都不溫不火的回答了,看起來真正要說的事難以啟齒不好找措辭,這要再不逼逼她,時間遲早得浪費光,畢竟我還沒有那閒心放著母親一人在家而跟她青梅煮酒。於是我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成功地逼急了她。擺出了你要不答應我就讓你好看的大義凜然狀,可是眼中除了不確定和不安就是一點點竊喜和討好。她還告訴我她的名字,是雲朵的雲,葉子的葉。那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孩很單純,但是後來的種種又反映出她並不笨,比如說她會察言觀色的承諾安置我的母親,比如說她會害怕我這個人翻臉不認人想要先記著我住的地方再說。
娘很喜歡她,我偶爾也會跟她近距離的接觸下。如她的名字一般,她整個人清新純粹,雖然時而的出神顯露了她心事重重,雖然之後的草坪談話或是醉酒真言都表明了她的經曆也絕對不一般。但我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些秘密的對吧?
她不止一次地提起那個念泗河旁吹著簫的男子,興許留給她的印象真的很深。現在想來,那天的天氣確實有著微乎其微的曖昧與迷離。
半年前,我就曾來過揚州,隻是來探查情況,看看這裡的天氣是否適宜娘的身體。一切看起來都很滿意,房子也已談好了價格,隻是胸中越來越明顯的鬱氣提醒著我自己的身上還有太多的謎團沒有揭曉。
來到河邊時,已經是日暮時分。全揚州的人不是在吃飯喝酒就是紙醉金迷,隻有這河邊尚有一番淨土。沒有人的打擾,天地之間獨我一人的寂寥讓我情不自禁地端起了玉簫向著心而奏。綿延數裡的簫聲是對我最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