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背麵的字就如早已靈驗卻未曾注意的讖文一樣燒灼著我的心,譏笑著我的癡。
一陣心酸,再回神時燈籠已經離手。一隻蔥玉的手巧妙的從我手中奪過了燈籠,抬眼隻看到他低垂的頭,和在燭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唇線。
“這燈籠送給我吧,怎麼樣?”柳軒說著將燈籠放在了粗製的木桌上。我一想,也好,省得每天看見都多一份痛。“你收好了吧。”
回到客棧睡不著,就開始回想一天的生活,想啊想的,就想到了滿園的素雅清香中長身玉立的男子,那人的一次回眸,似乎比蕭亦在海棠紛落間的詢問有過之而無不及呀!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因為心裡有事,自然起得比平常都早。快速地套上青白色外衫,洗漱打理停當向樓下走去,然後在沾地前因為看到了一個人影恍惚了一下,腳底一滑,崴著了。
氣急敗壞地走到柳軒麵前:“穿這麼豔麗,你要出嫁啊?”他今天穿著一身紫色,長衫下擺影影綽綽的露出白色的鞋尖,頭上盤著的頭發用藕荷色的綢帶束著。湊近一點,在他耳邊“誨人不倦”道:“你不知道這兒的女人都如狼似虎呀?!你忘了投以木瓜的前車之鑒啦?!你不知道自己皮相好呀?!你……”本來還想再教訓一下,但是觀眾的目光太火爆。我終於後知後覺得發現現如今是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剛才一崴腳太激動給忘了。乾咳一下,瞪了眼柳軒,在他對麵坐下。正在我們“含情脈脈”地對視之時,忽然感覺到氣場之內多了一個人,我終於肯鬆口開始用餐。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走一張桌子的距離用得了這麼久?她當這是賣菜的攤子把我們當白菜嗎?好吧,就算是挑菜也不用腳步這麼沉重吧?這一大早的乾什麼呀這是?!
抬眼看去,一羞答答的小姑娘在我們旁邊徘徊呀徘徊。我頓時火冒三丈,知道自己是美人就不要打扮的那麼誘人,現在還要我陪他一起應付桃花!
“姑娘有事啊,請坐吧。”那是一個有著桃花眼的女孩子,坐下時姿態端莊大方,隻是兩頰的酡紅泄露了她的心事。美是很美,但是彆人不了解柳軒我還不知道嗎,他肯定不會對這個女人有好感,況且要是讓這女人把我的招財美人兼軍師拐走了,我還開什麼店呀?!所以,可憐的姑娘呀,委屈你做一下犧牲咯。
那位姑娘不停的絞著手帕,我靈光乍現。“柳軒,咱們不如先做手帕分發下去,讓將來的買主們看看花樣也順便宣傳了?”當然這話我是用眼神傳達的,他瞟了一眼那方粉色的手帕含笑點頭。我們這廂談商論經,那廂的人早炸開了鍋。
“快看,有人要跟那幾日義診菩薩身邊的小童搶夫了!”(妃子:幼齒?)
“原來男人也是可以當紅顏禍水的!”
“…………”
“那個……”此女一開口,滿堂寂靜。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羞澀的垂下眼簾,眾人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靜候下文。
可是我等不及啊,我急著去辦正事啊!正準備出言相勸,那女孩子猛然一抬頭。暗地裡撫撫胸,差點沒被她嚇死。
“柳公子……可有……意……中人?”一句話被她說得磕磕絆絆,臉也越來越紅。再看柳軒,他一臉淡然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唉,作孽啊,害人不淺啊……
“公子不說話,我就當公子是默認沒有了?那……”就在我感慨這個女人的膽識非凡時,她的話被打斷了。
“我並不認為我有沒有意中人這個問題跟姑娘有何關係,如果姑娘沒有什麼要事的話就請回吧。”這話說得不留一絲餘地,拒絕的很明顯,毫不留情。要是一般的女人肯定早哭著喊著跑開了,但是試問,一個看見一男一女相對而坐還有勇氣上來勾搭那個男人的女人能是普通女人嗎?(妃子:雲葉同學你的用詞很有問題。怎麼能用勾搭呢?這明顯是調戲加引誘啊!眾:……)所以她還坐在那裡生出些許你鬨、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你不給我個足矣讓我死心的理由,就必須接下我這手帕。”一陣倒吸氣聲,接手帕啊,這可是定親的代表。埋頭吃飯,今天天氣真好耶。
“她要是同意,我就同意。”說完還不忘拿筷子指我一下,“一切但憑雲姑娘作主。”
!還讓我做壞人啊?我看著他清明的眼神和微微斜翹的嘴角,好吧,反正罪名已經落實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並不覺得你們相配,所以請回吧。”本來這樣也就完了,偏偏那個女人也急了,啪得一聲把絲帕拍在桌上:“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羞辱我。你們等著!”這罪名扣得也太大了吧?不過是拒絕了她的暗示和一廂情願罷了,一看就是被寵壞的掌上明珠。搖搖頭,繼續拾起筷子吃飯,卻不見對麵的人有所動作。抬頭時,他的睫毛掃過搭下來的發,一臉沉思的樣子,眉毛難得的糾結到了一起。
“怎麼,那個女人有什麼背景,不太好惹?”我心下一重,不會這麼巧吧?
“好好吃吧,彆多想。”他又一臉風輕雲淡地端起碗來,好似所有的事情不過是我多心而已,他剛才的失神也不過是我看錯了。
念泗河。
我和柳軒到時,錦衣她們已經坐在河畔的草坪上嘰嘰喳喳開了。
“雲姑娘,柳公子。”待我們走近,她們立刻站起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