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聲聲呼喚在這片看不見分毫的天地裡莫名地讓我感到心間一滯,手更努力地握緊,不在乎手腕處一陣急於一陣的疼痛。
“不要把我關進黑屋子,我會聽您的話的,我再也不鬨了!”細碎的嗚咽從柳軒的喉間溢出,“爹,您真的不要我了嗎?”我的心痛得快要麻木了,但在這一刻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柔軟了——如果能從這裡出去,我會好好待你,讓你從此再不受絲毫傷害。與君歸處,必是我雲葉。
他似乎是醒了,急促的喘息聲使他的衣料不停地摩擦著綁著我們的柱子發出聲音,而手更緊地握住了我的。
“你,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不敢太大聲,生怕這麼一嚇他便再也不能與我說話。
“葉兒。”他輕柔出聲,我似乎都能看見他極儘寵溺的眉眼在嫵媚動人的臉上熠熠生輝。
“我在。”他喚我葉兒之時不多,不是安慰我、便是心中百轉千回之際。
“倘若……我活不下去。”他斷斷續續地說完又喘了一口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輕笑起來:“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人,也需要照顧我。”不是我任性,隻是沒了柳軒的雲葉,又能算作什麼呢?
“你還是那麼倔。”他笑得低沉,在無儘的黑暗裡,是我唯一的陽光,“那好,就算我死了,也要護著你、疼著你。”驀的,他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痙攣了一下,連帶著我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可是那時候我還能感受到嗎?”我落寞出聲,手抓得更緊,“如果連你都不在了,我的心用什麼來填滿?”我的心那麼小,被你塞滿了以後突然抽空又該何去何從?
柳軒默然不語,呼吸卻一次比一次重。我依然固執己見:“如果你離開我我會覺得寂寞的。”
“會有人照顧你的,我看得出來你對那個人的感情是不一樣。”他忽然開口,說出的竟是這麼一句話,“當時我見到他,我就明白他比我更有能力保護你。”我不說話。
“若不是我此生終須糾纏在這些恩怨情仇中,我真想向你承諾一生。可惜我知道我不能,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原來你早就為我們找好了退路。”我巧笑,“可是那不一樣你知道嗎?”就算是他蕭亦來了又如何?
“他不是你,任何人都不是你。就算我能自欺欺人地與他活下去,他也依然不是你,沒有人可以代替你站在我的身邊。”就算他蕭亦能拋卻兮竹姐姐,拋卻江湖名利與我從此隱居山林又如何?除了你的所有人都不是我的柳軒。
“柳軒隻有一個,就算我們之間咫尺隔天涯,你也依然是你,我也依舊是我。”如果連你都不在了,那麼還有記憶,隻屬於我們的記憶。
“傻丫頭,你這樣我會不放心的。”他的笑聲敲擊著我的心,我恍惚間又看到那個奸笑著向我討要禮物的柳軒,那個握著我的手窮儘溫柔問我疼不疼的柳軒。
“那就留下來,陪我度過這漫漫長路。”我用勁握住他的手,直到感覺到一絲溫度才停下來,“沒有你,我就沒有了過得幸福的資格。”
你可知,沒有你站在身邊相攜而往的雲葉是沒有勇氣獨自麵對這凡塵俗世中的無儘妄念癡嗔的?
你可知,沒有你的懷抱獨自沾染一身月華的雲葉會覺得這世上隻有她一人?
你可知,她的世界已經不能沒有柳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