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仙子雖心腸不冷,但也不是個愛憐他人的性子,聽餘延自哀自歎,她忽道,“你說方醜辛,方醜辛此人也不過是個竊賊之徒,諏玉錢莊也不是他的。”這一句話落來,不啻於驚天大雷,餘延方想再問,卻三下敲畢,大門自開,那是如仙子話說得多了,著急進皇宮去,抬手一推,直把餘延搡進門裡,“快走!”
餘延猝不及防,教是如仙子一推,整個人跌進門裡,他左足崴進一道縫隙裡,掙動幾下,著急忙慌,卻見是如仙子腳下生風,一瞬忽走出二三裡。餘延情急之下丟下鞋履,隻把腳拔蘿卜似地拔了出來,隻怕是如仙子跑得不見人影,急急忙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那山洞大殿,如是一座宴會大廳,層層山石疊岩成階梯,前門高懸正座,東西兩旁更有參差疊瀑,隆隆發聲,仿作屏風,這場地,足然有兩座鈺華私塾那麼大!餘延瞧得目不暇接,舉目環顧又是周身旋轉,皆難以觀全此殿,他心中大喜若狂,大叫道,“皇宮!皇宮!這裡!就是從樾皇宮!”
但見前方二裡有一簇火光,是如仙子打著了火折子用以照明,忽看她抬手一指道,“你看那是誰?你師父魏雲台不就在那兒嗎!”
餘延依她所指轉臉望去,那地方不正是他進門時的崴腳之處嗎?但見黑暗中似是石塊堆疊凸起,餘延半信半疑,轉過身慢慢走回去,仔細搜索,耳聽細細聲音喚道,“徒弟……徒弟……”餘延大吃一驚,手下撥石尋找,猛地裡見一人趴伏在石頭堆裡,背脊小山似地向上拱起,餘延覷得他的五指抓進地裡,指縫裡卡著一隻鞋履。餘延隻當是不巧跌進縫隙裡,卻是師父的五指勾連到他的鞋履!
是如仙子縱起輕功,四五步飛來,見魏雲台模樣如是,冷豔道,“哼,你也有今天!”原來魏雲台的背脊不是自行彎曲,而是脊背骨中斷僅有外皮相連,前肢貼地,後肢跪地,才成了這麼一個詭異的姿態。
那魏雲台苦痛難言氣息奄奄,在火折子照下,餘延見他嘴唇蠕動,卻發不出半個音說不出半句話來,餘延心中震動,不知師父遇上何事遭此大災變故,又想到師父身死於此,那麼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難道隻能從了是如仙子,教她仍去什麼十二樓?
是如仙子也不欲魏雲台無故死去,便解下水囊喂了他幾口水,她道,“發生何事,速速說來,若有仇恨,你徒弟在此,日後也好為你報仇!”見魏雲台無有動靜,想是瀕死,是如仙子便出掌抵他頭頂。餘延大叫道,“仙姑姊姊!手下留情!”是如仙子冷冷道,“我是渡他口氣,橫豎他是將死之人,輪不著我來動手!”卻聽魏雲台喑啞笑道,“仇恨?夏池冷,你留我一口氣,你也時刻無多!”是如仙子心中魏雲台是報複說話刺她,閉了閉眼道,“說罷,是誰。”魏雲台道,“方醜辛。”
餘延聽得此名,頭重眩暈,仿佛一道大雷劈在他頭上,“怎……怎麼會是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