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原來是甄梅顒沒有取到銅錢蓮葉河燈,隻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春秋大夢,他向宴如闕、慕容霆漓二人顫顫道,“你們說我說的是真事還是假事?”慕容霆漓笑著安慰道,“甄兄彆慌,說不定是落在咱們逃命的路上了罷!”甄梅顒一聽,心覺在理,他本就非是多疑思慮之人,慕容霆漓如此一勸解,他立時自不糾結,手拍腦門喜道,“是了!是了!慕容兄說的是,這東西非常小巧,方才逃命路上一頓摸滾打爬,說不定丟在路上也未哪知!”
宴如闕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道,“此中之事,僅憑你我三人不能解決,還得慢慢商議。一人一隻小小兔子哪裡夠吃,且候我再去獵些野果野味來。”說著走到一處柴桌上拿起一把生鏽小刀彆在腰間,推門出走。
江榷咽下白麵饅頭,仔細聽那身影的動靜,隻聽得夜聲靜靜,怕是江湖高手,來去無蹤,又仔細一想,難道是錯看了眼不成?忽聽岑歲午哈哈大笑道,“你怕什麼!便是真來了什麼刺客,也不是我的對手!”江榷心道,也是在理,隻是屆時他們高手打架,可連累了我。岑歲午黯然道,“其實我這門功法未儘其法,若能吃得了三公主、四公子,想來也能大大精進!”江榷道,“三公主、四公子又是誰人?”岑歲午道,“你說是人也未必是人,倒是長了一副人的麵貌,你說是人也無可厚非。”江榷道,“如此說來,是人非人了?”
岑歲午道,“我且問你三公主如何生來?”江榷想道,我怎知道?我若是知道哪還來問。岑歲午自顧說下去道,“豆蔻年華的高貴女子,與同父異母的兄弟媾和,生下一女嬰。”江榷心道,高貴女子,應是名門之後。卻聽岑歲午道,“這高貴女子便是皇家女子,身份才得其高貴之氣。”江榷心中咯噔一響,心道,那還挺麻煩的咧。
聽岑歲午再道,“女嬰生下來便是一大罪孽,遭受生母掐扼致死,掩埋於露華池邊,吸聚至陰癸水。隻是那高貴男子心下不忍,連夜刨挖出死嬰屍身,但見這具死嬰栩栩如生,嘴角帶笑,一瞬忽長成了七八歲的模樣。”江榷不著邊際地想道,我曾經還同如闕哥哥說我從小在露華池邊遛鳥看花,長得一副好行器,這番聽來,露華池是招聚癸水的地方。想來我不知世事時,遛鳥看花全不懂女子月事之苦。忽地想起師父斟月夫人一套美人卻顧功法,思慮行到此處,竟有所頓悟。這美人卻顧自創始便擯棄了陰陽調和之理,僅以陰陰或陽陽得以使用。我自學得美人卻顧以來,使不出這套功法的半成功力,隻以為僅供女子使用,今日茅塞開啟,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道理。當年斟月夫人手持美人卻顧,橫縱江湖,打得名氣大震,竟是她早已擯除男女之間歡情喜愛的塵世俗理,葵水以太陰、冬日最為興盛。
想當年,江榷前往嶺南首府嶺州去取一壺嶺州仙姆山禊泉水,這便是龍萬雀坐陣徹玉樓的最後一個請求。正值寒冬,江榷不及收拾細軟,連夜南下,這仙姆山地處偏僻,一時尋找不到,江榷尋一客棧落腳歇息,整飭一番待翌日天明再四下打聽方位路子。夜裡遭遇外攻,乃是斟月夫人的江湖仇家尋來,江榷左跑右奔,疲累不已,躲在一處櫃子裡。正遭絕處,額頭又教棱角劃破,江榷掏出帕子來撳住破口,忽聽得帕上聆珠響動。
且聽到,“徒弟,你且聽仔細了,口訣我隻念一遍。”斟月夫人遠在鄘都把持徹玉樓,早將聆珠錄音,這聆珠如若不收納聲音,便同一顆普通珠子無有二致。斟月夫人不意收徒,美人卻顧從未傳過他人,乃至木霽山莊的弟子也無人習得。
美人卻顧當於冬時學習效果最佳,隻是江榷根骨碎爛,要他此時就地記得所有口訣乃至學會美人卻顧,無異是難上加難。哪知碰上顧吹雲顧少爺路經此處,顧吹雲自帶打手保鏢,解了江榷危難,至於習得美人卻顧這功法,乃是江榷莫不想辜負師父一番美意,自行勤學苦練。殊不知宴如闕是在夏時學的此套功法,便是斟月夫人畢生的創學、渾身的衣缽也都教他儘數承接,隻是此中出自彌羅宮的寶檀心法無從下手,反不知教江榷自習美人卻顧間陰差陽錯悄然習得寶檀心法。
耳聽岑歲午繼續說道,“那高貴男子頓時心裡生出初為人父之歡欣,思憶起他是如何獨自撫養小女成長,越想越是慈愛,愈是慈心疼愛,就愈是對其生母的痛恨怨赧,見小女脖上淤血掐痕,更是怒不可遏。當即步入宮中。”江榷道,“你說的三公主,應當不是人了。”岑歲午一笑道,“且聽我說來。那高貴男子將女嬰剁碎了喂給高貴女子,那高貴女子渾然不覺,隻道是這肉香甜可口,不久後,高貴女子再度身懷有孕,此時她與嶺州舉人一見傾心,便央求煦帝賜婚。這駙馬進京成婚途中聽聞露華池死嬰之事,驚駭不已跌落下馬,當此之際,停駐崖邊,駙馬爺墜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