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二) 信他看到的,更信我說的……(2 / 2)

周鏡霜從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裡聽懂一些事,曲溯陽投資了一個研究所,而邵應禮回國是為了加入這個研究所。

似乎和她無關,周鏡霜不插嘴,坐在床尾,看今天的用藥,心不在焉地聽他們聊天。

聊了有一會,邵應禮說剛回國還有事,先離開,囑咐曲溯陽好好養病,早日出院。

曲溯陽點頭,對周鏡霜說:“送送師兄。”

周鏡霜也要去還老板錢,拿了手機和邵應禮一道出門。

曲溯陽望著兩人並行的背影,落寞地想,是一雙很登對的背影。

周鏡霜不擅長和人敘舊,也不覺得問一句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有多大意義,所以就很公式化地問他回國待多久,今後有什麼規劃。

“不走了。”邵應禮說:“今後主力應該會放在研究所這邊,老師的意思,是讓我再兼任一下課程講師。”

周鏡霜了然:“挺好,規劃挺清晰。”

“你呢?博士畢業後想做什麼?”

周鏡霜很認真地回答:“當初中生物老師。”

邵應禮光顧著她說話,沒注意路,被絆一下,“師妹,你開玩笑的?”

“不是,當生物老師不好嗎?教初中,一周幾次課,不用參加中考,很清閒。”

“以你的學曆背景,當大學老師都夠格了。”

想想也是,周鏡霜改了主意:“哦,那就當大學老師,還輕鬆點。”

邵應禮有些無奈,卻也很羨慕她。一直待在象牙塔,想做什麼就可以全心全意去做,不必在生計和興趣之間做選擇,大學前有家人的庇佑,畢業後有曲溯陽的守護,多少人做不起的夢。

但他帶了任務來,可能需要把她稍稍拉出一點象牙塔。

邵應禮說:“師妹,在加入研究所之前,我還有一個任務。”

“什麼?”

“帶你一起加入。”

周鏡霜停下來,側身看他,“為什麼?”

“這個研究所,資助人是曲溯陽,而曲溯陽答應資助的條件有兩個。第一個,我回國加入,第二個,帶上你。”

研究所是嶺安大學的教授和博士生共同籌建的,剛開啟,資金短缺,曲溯陽是第一個投資的人,要得到什麼回報都沒說,隻有這兩個條件。

“為什麼?”

“具體原因你可能需要去問他,但在給我的邀請郵件裡,他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成為你事業上的幫手和生活上的……”

周鏡霜冷笑,“我看他是吃飽了撐的。”

邵應禮看熱鬨不嫌事大:“師妹,曲師弟好像,以為你喜歡我。”

周鏡霜神色嚴肅,抬眼睨他。

邵應禮聽兩人的共同好友說過他們的情況,決定大膽添把柴:“難怪,上學那會,有段時間,我經常偶遇他,他很熱絡和我打招呼,話說著說著就往你身上靠,讓我要好好對你,還說男人要主動點,不要讓女孩子傷心。後來我出國了,經常收到國內號碼發來的罵我的短信,該不會是曲師弟吧?”

邵應禮觀察著她的反應。

沒什麼反應。

他把火燃得更旺,“後來有人告訴我,我決定出國的時候,有一次你找我談話,罵了我一頓,紅著眼睛跑開,曲師弟看到了。不會因為這個,他以為我是什麼始亂終棄的人吧?”

“雖然說眼見為實,但眼見也要和耳聽結合吧,曲師弟就相信他看到的,也不來問問我們。師妹,你和他解釋,他會信嗎?”

周鏡霜還是沒說話。

他們走到醫院外,人群熙攘,煙火滿天。找到那家賣鹹水粿的攤,付了錢,和老板換回手鐲,又買了一份。

等待的過程中,她轉頭,在白色的煙霧中,回答邵應禮的問題:“他信他看到的,更信我說的。”

邵應禮挑眉,故作質疑。

周鏡霜沒搭理他,朝老板正在裝袋的東西揚揚下巴,“曲溯陽的家鄉特產,還不錯,可以嘗嘗。”

以為這份是買給他的,邵應禮伸手去拿,被周鏡霜一掌拍掉,“我老公的,要吃自己買。”

邵應禮眉一皺,感覺先前白費口舌了,或許他們倆沒他想得那麼糟。

吃了兩份鹹水粿,晚飯時候曲溯陽說不餓,周鏡霜就沒強製讓他吃,隻叫家裡準備點清湯,晚點送過來。

到八點,過了平常吃藥的時間,周鏡霜仍坐著不動,在看實驗報告。

曲溯陽犯困,猶豫許久,終於在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小心喊她:“鏡霜,我該吃藥了。”

周鏡霜好似在等他這句話,鬆開鼠標,視線移向他,“我在想,這兩天護士是不是給錯藥了。”

“怎麼會,這兩天我覺得好很多,沒那麼喘了。”

周鏡霜把藥拿出來,丟給他,也不把膠囊剝出來了,杯子加上熱水,曲溯陽去拿,她用力按著,俯視他,將話說完:“心臟和肺是治好一點,把腦子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