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霜壓下他的脖子,唇與唇快要相貼,她張嘴,一下碰到他,於是貼著他的唇說:“曲溯陽,我想要你。”
這個念頭大半年來不止出現過一次。曲溯陽第二次提離婚,她故意勾引他的時候;他們第一次在病房同床共眠的時候;她的腳受傷,曲溯陽幫她擦身體,被護工吵到,他捂著她耳朵睡覺的時候。
曲溯陽猶豫,“鏡霜……”
“像以前一樣叫我。”周鏡霜相信,自己不說這句話,他永遠不會改口。
隻不過一個字的變化,卻好像要花費很大力氣。曲溯陽永遠記得,周鏡霜第一次去他家,阿嫲給他介紹,那個水靈漂亮的小姑娘叫霜霜,他喊出這個稱呼時,有多緊張和鄭重。
那時他不懂,長大後回想,才發現那時所有的情緒都化作掌心和後背薄薄的汗,還有比蟬鳴大聲,掩蓋不住的心跳聲。
此刻他好像重回那個夏天,做足了準備,緊張到顫巍地喊出那個名字。
“霜霜。”
十四歲那年的蟬鳴響到今天,十四歲的女孩如今躺在他身下,牽他的手,吻他的唇。
周鏡霜捧著他的臉,微仰起背,緊緊纏住他的唇。時隔大半年,她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毛孩子,見到什麼新奇的都要拿起來瞧一瞧。曲溯陽如今對她而言,每一寸都是新奇的。
出院後吃得微胖的臉,吻著她似下午沾了車厘子汁的唇,皎潔月亮一樣的胸膛,沒住院前挺拔勁瘦的腰腹,骨頭微微突出的背,寬大乾燥緊緊扣住她的手,每一處,都新奇得讓周鏡霜流連。
唯一與之前一樣的,是對她毫無抵抗力的臣服。床頭櫃被拉開,一隻胳膊伸進去摸索,半天摸不到,才知道停歇大半年,東西早就沒有了。
周鏡霜喘著氣,抬起肩膀去貼他,“這樣也可以。”
曲溯陽極力忍耐,“不行。”
“那我怎麼辦?”周鏡霜低頭,“你怎麼辦?”
安撫的吻落在她頸側,曲溯陽慢慢往下,“我沒關係,你躺著,我來。”
周鏡霜身上蓋著被子,胳膊和腿在外麵,軀體和四肢在忍受著冰火兩重天。她蜷起雙腿,手指和腳趾緊緊攥住被單。
她想到下午被曲溯陽咬到爆汁的車厘子,汁液溢出,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她仰起背,重重呼一聲,眼前白光浮現,她好似又看到神了。
*
周鏡霜這學期的課上到五月底。
六月初,她給外公外婆安排了一次半個月的短途旅行,杜月清正好也要出門玩,於是陪同二老,讓周鏡霜放心不少。
兩位老人出發後,曲溯陽把公司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他們也出發去曲溯陽的老家。
上一次回去是去年清明,來給阿嫲掃墓,周鏡霜因學業纏身,沒有同行。
下機,曲溯陽聯係約好的司機,直接從機場開回老房子。
老房子在小鎮上,離市區有段距離。機場在臨市,回去不開車的話要坐大巴轉公車,費時又麻煩。曲溯陽昨天就聯係了鎮上相熟的司機,勞煩他來接一趟。
司機認識周鏡霜,和曲溯陽打完招呼就笑嗬嗬地看她,“鏡霜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要不是和溯陽走在一起,我差點沒認出來。”
和曲溯陽鬨翻後,周鏡霜四五年沒回過朝城,還是兩人結婚時,回來祭拜阿嫲。以前一些人,她印象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尷尬地笑。
曲溯陽適時給她解圍:“你在飛機沒休息好,回去路上可以安心睡了,龍叔車技很好,有一年下暴雨,也是他去機場接的你,來回四個小時,和晴天開一樣。”
他這樣說,周鏡霜就想起來了,是阿嬤過世那次,她冒著暴雨從嶺安趕到朝城。不僅是暴雨接過她一次,她第一次來曲溯陽老家,也是他接的。
周鏡霜接話:“龍叔這些年也沒怎麼變,人沒老,技術也沒老。”
龍叔被兩人哄得心花怒放:“你們兩個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走,快上車,叔載你們回家。”
兩人坐上後座。
回去時間不短,曲溯陽從包裡拿出小抱枕和毯子,打算讓周鏡霜睡會。
龍叔從後視鏡笑盈盈地看他們,周鏡霜有些不自在,推開曲溯陽的手,“不困,回去再睡。”
“沒事,先備著,困了就可以睡。”
龍叔搭腔:“對,鏡霜,你儘管睡,叔技術好,保管你舒舒服服睡到家。”
周鏡霜沒再推辭,毯子蓋上,抱住抱枕。
信誓旦旦說不困的人,車開出十幾分鐘,就歪在曲溯陽肩膀上睡過去了。
曲溯陽小心翼翼把人扶到懷裡,理好頭發,拉好毯子,抬頭就撞上龍叔調侃的眼神。
“這外麵的人都說,咱這裡的男人大男子主義,不懂得疼老婆,我看拿你去反駁他們正好,瞧瞧,多貼心,多會心疼人。”
曲溯陽笑了笑,壓低聲音:“疼不疼老婆和是哪裡人沒關係,婚姻裡,女方的犧牲通常會比男方大,疼老婆應該的。”
“咱溯陽是個明白人。”
高速上有些堵,龍叔專心開車,不再和曲溯陽閒聊,等車開進鎮裡,熟悉又夾雜著陌生的景物在車窗上倒退時,曲溯陽才聽到龍叔問。
“溯陽,你有陣沒回來了吧?”
曲溯陽點頭,“嗯,一年多了,清明那會工作走不開,而且準備六月回來,就沒來掃墓,讓親戚幫忙給我阿嫲掃墓了。”
龍叔感慨:“年輕人在外不容易,沒事,你阿嫲會理解的。對了,這趟回來打算住多久?”
“九月份,鏡霜開學回去。”
“哦是,之前你說過鏡霜還在讀書。你們結婚也好幾年了吧,沒要孩子是怕耽誤鏡霜上學?”
“嗯,五……三年多了,孩子的事不急。”
“你們自己打算就好,叔就是這麼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