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人太多你不習慣?都買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嗯。”
周鏡霜被他摟著出了集市,走到空曠路上,才覺得剛剛一直很悶的胸口透了氣。
曲溯陽還在說話逗她:“你記得你有一回來,買了西瓜種子,說要去地裡種西瓜,開學要走還一再叮囑我看好你的瓜,但是種了好幾個月都沒動靜,我怕你傷心,就去買了新的重新種,種著種著長出火龍果,才發現我買錯種子了。”
“嗯,記得。”那時她還有些小生氣,以為曲溯陽沒照顧好她的瓜,才買了新的種子糊弄她,後來阿嬤說,他們那地,不適合種西瓜。
“你看,我今天買了西瓜,回去放在水池裡,地下水冰,泡一天指定比冰箱凍得還涼。下午一半切了吃,一半給你榨西瓜汁,但不能吃太多,西瓜性寒。”
“好。”
曲溯陽停下,終於意識到她的心不在焉,“霜霜,你怎麼了?”
周鏡霜看著他,他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頭發剪短,麵容清秀,模樣像回到中學時代,老家熟悉的氣息帶回他幾分少年氣。
這樣一個曲溯陽,早在十年前就讓她無比心動過。
“曲溯陽,你生過我的氣嗎?”
“什麼?”
“這些年,我對你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你生過氣嗎?”
曲溯陽笑了笑,笑容裡摻雜幾分驚訝,他從不敢奢想周鏡霜會問他這樣的問題。過去那些年,他無數次為他們的決裂自責,無數次為那些或許言不由衷的話難過,但他知道,是他錯在先。
他拉住周鏡霜的手,說:“想生氣,但發現生不起來,也不願意生。霜霜,是我的錯,當初不該隱瞞你,外公外婆要收養我的事。”
*
回家後,周鏡霜的心情有些低落,曲溯陽看在眼裡,翻箱倒櫃找出許多小時候的玩意兒,哄她開心。
俄羅斯方塊機,堆了好些年,換上新的電池居然還能用。一盒跳珠,一盒飛行器,一張兩平米的飛行棋布,還有一盒存在鐵罐裡的彈珠,是周鏡霜和夏菱當年為“爭奪”他時常用的比賽武器。
他們從俄羅斯方塊機開始玩,記分數,輸的人往臉上貼紙條,曲溯陽暗中放水,額頭臉頰下巴都被貼了長紙條。跳棋珠子不夠,被放到一邊。飛行棋的布鋪在吊床旁邊,周鏡霜半天擲不出一個6,曲溯陽臉上的紙條貼到她臉上。最後玩彈珠,院子裡挖不出沙坑,曲溯陽特地從絲瓜棚裡鏟一筐土,兩個人趴在飛行棋墊子上,佝著腰在籃筐土裡玩彈珠。
周鏡霜的彈珠技術是曲溯陽教的,但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到最後曲溯陽沒放水,依舊讓周鏡霜贏了個遍。
夫妻倆就著這些童年玩具玩了一上午,周鏡霜的情緒好轉一些。
中午曲溯陽煮了海鮮砂鍋粥,周鏡霜喝了兩大碗,在院裡走幾圈消食,就窩回房間看書。
午睡起來,院子裡的石桌上放著一盤西瓜,青綠色的盤子圈起一圈用挖球勺挖出的圓滾滾的西瓜團子。旁邊另一半的西瓜被雕琢成花盆形狀,每一個齒輪的大小都是一致的,中間挖空一半,用圓球西瓜和火龍果鋪起來,邊緣用兩朵黃色的絲瓜花朵做點綴。玻璃果汁杯裡是西瓜汁,藍色吸管的三分之一處插了片檸檬。
周鏡霜看著這桌上的擺盤和院子的擺設,有種去海邊度假的感覺。
她坐到桌子前,插了塊西瓜吃,曲溯陽端著盤東西從廚房出來。
是卷好的糖蔥薄餅。
周鏡霜眼睛一下亮了。
曲溯陽拿一塊給她,“剛剛你睡覺的時候我出去買的,皮也是現做的,嘗嘗好不好吃。”
周鏡霜咬一口,麵皮的香味剛好中和糖塊的甜,她還嘗到花生碎的味道,是她喜歡的配方。
“甜嗎?”曲溯陽倒杯白開水給她。
“不甜,有兩層皮。”
“我買了一小盒,吃完了再去買新鮮的。”
“好。”
周鏡霜一口氣吃了三塊,喝了半杯西瓜汁,又吃了兩個西瓜團,十分愜意的下午茶。
有些撐,她又起來散步,後知後覺想到之前腳受傷被曲溯陽養胖幾斤的半個月,立馬想提醒他,卻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
高中畢業後,周鏡霜沒再見過夏菱,但這個名字卻時不時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她也想過這次回來肯定會和她碰麵,甚至想過他們重逢的場景。
但沒想過會是這樣。
她拎著兩瓶生薑洗發水,和當年一樣,一副不待見她的模樣,視線落一半在她身上,很招打地說:“聽曲溯陽說你還在讀博,喏,生薑洗發水,防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