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溯陽把東西寄放在存寄區,租了鏟子和桶,帶周鏡霜去趕海。
許多年沒玩過,周鏡霜興致勃勃,加入同樣趕海的隊伍。被浪卷起來的生物沒有以前那樣多,隻有一些小小的貝殼類,偶爾能在礁石下捉到幾隻螃蟹。人群中有人撈到魚,歡呼聲此起彼伏,周鏡霜眼饞,跟著他們往下走。
曲溯陽沒有加入,就在不遠處跟著她,等她走得比較深,沒注意到拍過來的海浪,便趕忙衝過去將人撈起。
她整個人被浪打入海中,從頭到腳都濕了個透,但是開心的,被曲溯陽掐著腋窩舉起來時,笑得很暢快。
曲溯陽抹掉她臉上的海水和沙子,“摔成這樣還這麼高興?”
周鏡霜從桶裡撿出一個最大的白蜆子,捏在兩指間炫耀道:“你不懂,大海是自由的,在海裡的人也是自由的,自由的感覺,誰不高興呢?”
“那你還想怎麼高興?”
“躺到海裡怎麼樣?”
話落,周鏡霜拉著曲溯陽躺下。這處的海水到他們膝蓋,躺下後,手撐著底下,剛好沒過小腹。浪來時,水拍上他們胸膛,浪退時,露出他們伸直的雙腿。
周鏡霜晃著腳丫,昨晚曲溯陽給她塗的橙紅色指甲油,和最遠處那一層即將落幕的晚霞相得益彰。她抬起腳,那五瓣橙色,像是從晚霞中偷來的。
“會不會冷?”海水由溫漸漸變涼,曲溯陽擔心她著涼。
“不冷。”周鏡霜把腿放下,腦袋靠到曲溯陽肩上,“這樣剛好。”
遠處有落日美景,身下有浩瀚大海,旁邊有體貼愛人,再好不過了。
“好,那就再坐會。”
他們從落日餘暉坐到夜幕降臨,直到搖曳在海麵上,兩道相互依偎的影子漸漸被海水裹至深處,才牽著手,拎著一桶戰利品回到沙灘上。
曲溯陽有先見之明,知道這趟來她肯定會瘋玩一通,準備了乾淨衣服,兩人在附近的民宿開了個終點房,換洗乾淨後退房,回到沙灘上燒烤吃晚餐。
曲溯陽租了個雙人食材的燒烤攤,周鏡霜在後麵鋪了沙灘巾,把帶過來的東西放上去。
燒烤還有一會才能吃,她拿了兩個三明治,坐到曲溯陽身邊,一個自己吃,一個喂他。
曲溯陽就著她的手迅速吃完,下巴點點帶過來的背包,說:“包裡有驅蚊水,去噴一點,這邊蚊子不少。”
“嗯,吃完就去。”
三明治和水果沙拉吃完,曲溯陽烤的東西也好了,周鏡霜轉移戰場。
他們還帶了個便攜式茶具包,租個燒水爐子,周鏡霜一麵吃一麵衝茶。茶香引來許多人,膽大的問一句能不能喝一杯,膽小的駐足一會,等周鏡霜邀請。
這場麵和當年他們在這裡賣剩下的燒烤一樣。
茶足飯飽,燒烤爐熄了火,隻剩燒水爐子,茶還在一杯一杯衝著。
曲溯陽看她一杯接一杯,提醒:“不要喝太多,晚上會睡不著。”
“睡不著也好,在這坐到明天看日出。”
“那去租個帳篷?”
周鏡霜雀躍:“好啊。”
曲溯陽搭帳篷是好手,不僅能從零開始搭,還能拯救被拆壞的,以前和夏菱住一個帳篷,沒少弄壞,都是他一個人修的。
和他回憶起這件事,曲溯陽笑著說:“這次咱倆住,不會了。”
周鏡霜:“被夏菱聽到這話,你準得挨罵。”
曲溯陽看到她能心無芥蒂說起夏菱,還能開玩笑,徹底放下心來。
“好了,進去吧,彆在外麵喂蚊子。”
帳篷的門對著大海,周鏡霜把兩邊卷起,和曲溯陽坐在帳篷裡看黑漆漆的海。
茶還是一杯杯喝著,曲溯陽也不阻她了,明天補覺也未嘗不可。
周鏡霜靠在他肩膀上,這邊靠累了就換一邊,來回換了幾次,坐穩下來,問曲溯陽明天去哪裡吃去哪裡玩。
這樣的問題,以前她經常問。
曲溯陽握著她的手,捏著她的手指把玩,“當年你第一次來朝城,我帶你去了農田、海邊、小吃街、海鮮攤,我們現在重來一次,明天下午帶你去地裡種點東西,種什麼你來想,晚上去逛小吃街。怎麼樣?”
“好啊。”
夜深了,人離開,海浪聲變得孤寂綿長。
周鏡霜靠著曲溯陽,精神頭還很足。
“曲溯陽,我餓了。”
曲溯陽輕笑一聲,“我知道,給你留著呢,我去拿。”
他跨出帳篷,周鏡霜的視線緊緊追著他。他忙著給她熱吃的,但時不時從忙碌中回頭看她。
周鏡霜就朝他笑,等他第三次轉回去時,抬起一直被右手握著的左手腕。拉下一點鐲子,隱匿在鐲子下,脈搏附近,有一個小小的印記。
一隻米粒一樣大小的,淺藍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