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九) 如果我們沒有孩子,你會……(1 / 2)

第二天看完日出,曲溯陽就帶周鏡霜回家補覺。兩人一覺睡到下午一點,簡單吃過午飯,便出門去買種子。

周鏡霜想種些蔬果,下一次來可以摘著吃。曲溯陽都聽她的,挑了芥蘭、黃瓜和草莓種子。

回去的路上,曲溯陽問她還記得第一次下田種的是什麼嗎。

周鏡霜當然記得,那是她第一次接觸農田耕種,印象深刻得很。

“花生,那時候太早起來困得很,撒完一塊地就躺在乾草上睡覺,你還和阿嬤商量以後不要太早,我起不來,反被阿嬤數落了一頓。”

曲溯陽沒想到她記得這樣清晰,三兩句把那個場景還原了,心下一動,“那這次我們種花生嗎?”

周鏡霜重重點頭,“種!”

回家拿好鋤頭、灑水桶,換好防曬防蟲蟻裝備,兩人往農田去。

以前種滿各種農作物的田地,如今有許多荒廢了。還種著的幾乎是留在家的老人,為打發時間、強身健體。剩餘的上麵長滿了雜草,泥土也因過度曝曬沒有水源結成一小塊一小塊。

周鏡霜太久沒來,認不出哪塊是曲溯陽家的,跟著他彎彎繞繞好幾圈才找著。

不像其他土地,曲溯陽家的田地被翻過土,澆過水,還種過東西,上麵有幾顆被遺棄的小土豆。

曲溯陽解釋道:“這地之前借給夏姨種了,夏姨幫我們打理得好好的。”

確實打理得很好,一大塊田地被均勻分成豎條型的幾塊,四周還圍了籬笆,在左上角留出個門,精致又整齊。

周鏡霜瞧著那籬笆,越看越喜歡,誇道:“夏姨手真巧。我們先種什麼?”

“花生。”

周鏡霜記得當年阿嬤先做了許多準備工作,才讓他們撒種子,但那些工作太繁雜,她忘記怎麼做的了。

問曲溯陽會嗎,得來他驕傲地挺胸。

“我可是跟著阿嬤練出來的,當然會。”

他戴著竹編的草帽,小臂長的袖套,雙手拄著鋤頭柄,一點不像穿梭在寫字樓,輾轉各座城市的商業精英,與穿西服打領帶的模樣大相徑庭,可這並不影響他的帥氣。

而且這樣的曲溯陽,和存在她記憶裡,無數個夏天裡的曲溯陽一樣。

令她心動,讓她沉迷。

她跨過一塊地,離他一步距離,前傾身體在他唇上印一個吻,“那你加油,我給你打氣。”

得了鼓勵的曲溯陽乾勁十足,扛起鋤頭,回了她一個響亮的“好”。

曲溯陽得了阿嬤真傳,給田地鬆了土,又翻起來個高度,用鋤頭的底部在平整的沙麵上壓出一個個小坑。半米的寬度恰好能壓三個坑,模樣和阿嬤弄得一樣。

周鏡霜跟在他身後,用盆盛一盆花生,每個坑撒下三粒,先撒兩行,等曲溯陽給灑好的坑蓋土,她再轉回去,把剩的一行撒好。

他們沒種多,就種了兩小塊田地,剩下的一塊種黃瓜,一塊種芥蘭,一塊種草莓。

種黃瓜要搭棚,讓黃瓜藤可以攀著往上長,曲溯陽到附近和伯伯拿了一些竹條,自己架自己綁,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等長出藤了再來加固。

撒草莓種子的時候,他說:“等草莓一長開,就得拿些透明袋子套上。”

周鏡霜不解。

“阿嬤說,這田裡很多老鼠,會偷吃,她之前種過一次,草莓才冒頭,就被老鼠吃了個精光,她氣得在田裡守了一天。”

想起阿嬤,他的聲音裡不禁摻了些懷念和感傷。那位不太高,有些瘦,脾氣還很倔的小老太太,是他人生裡很多事的啟蒙老師。

周鏡霜察覺他的情緒,過去和他蹲到一塊,腦袋挨著腦袋看著沙上的種子,“阿嬤把技巧告訴了你,你的草莓,肯定能大豐收。”

“嗯,我也覺得能。”曲溯陽孩子氣地撞一下她的腦袋。

種子都撒完,需要澆水,小河在不遠處,曲溯陽去提水。兩個灑水桶裝滿水,他矮身準備一起提起來,兩桶水的重量似乎加載到心臟上,猛地往下一墜,讓他腳步一頓。

曲溯陽不敢再亂動,把水桶放下,抬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幾次,心臟恢複正常。他嘗試著單手拎起一桶,沒有異常,再將另一桶也提起,同樣正常。

他舒了口氣,怪自己太敏感。

他拎著兩桶水,朝等最前麵的周鏡霜走去。

乾完農田上的活,回到家已經五點。兩人稍作洗漱,便往鎮上的小吃街去。

朝城近些年發展頗好,以一脈民族風俗和特色美食出名,成為旅遊勝地,很多東西也逐漸商業化。而商業化的東西,注定會喪失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東西。

就單說這特色小吃,其實土生土長的朝城人大多會做,但做的味道不一樣,也不是每個人做的都能成為商品售賣。總有幾家有彆出心裁的法子,或是製作方式,或是獨門醬汁,總歸有能成為招牌的手藝。

可漸漸的,隨著傳播方式的迭代和流量時代的來臨,很多東西都被冠以標準化的標簽,追逐的人多了,利益疊加,東西也就不純粹了。

曲溯陽說:“你剛來那會,這條街的攤店都是本地人開的,手藝也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這些年朝城的旅遊業發展得不錯,之前有領導視察,名聲更是大噪,攤販東西就雜了很多。有些開了其他地方的特色美食,但不知道正不正宗,有些想跟風,學了幾招就來開店,味道自然比不上那些幾十年傳承的。所以,待會嘗著,可彆失望。”曲溯陽提前給她打預防針。

周鏡霜清楚,都過了這麼多年,哪能一成不變。

“沒事,就當嘗個鮮,不過那些老店你還是得帶我去嘗嘗,我應該認不出來是哪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