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開學,告彆阿嬤和曲溯陽,還有討人厭的夏菱,周鏡霜蔫蔫地提著行李去學校住宿。
環境優美的校園和宿舍也沒能提起她的興致,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到教室開班會、領書本、收拾宿舍、吃飯。
杜月清從她盤中夾走一塊雞排,她也沒反應。杜月清敲敲鐵盤,說:“新學期新氣象,你怎麼像丟了魂似的?”
周鏡霜環視一圈穿著五花八門衣服的同學,搖搖頭,“沒意思。”
“那什麼有意思?”杜月清湊過去,“去朝城和那個鄉下小子一起玩有意思?”
周鏡霜不滿她對曲溯陽的稱呼,蹙眉道:“他叫曲溯陽。”
杜月清嘖幾聲,恨鐵不成鋼:“好好好,這曲溯陽是有什麼魔力,把你迷成這樣?”
周鏡霜眉皺得更緊,不單因為曲溯陽一個人,朝城有意思,阿嬤有意思,每天和她吵架鬥嘴的夏菱也算有意思吧。
才不隻是因為曲溯陽。
“真的?”杜月清打量她,“難怪你每個假期都往那跑。”
“也不是。”周鏡霜覺得她每句話都說得很奇怪,“外公外婆忙工作,我一個人在家太無聊。”
“我看最吸引你的,還是那個鄉下……”接收到她不善的眼神,杜月清連忙改口:“還是曲溯陽吧。”
周鏡霜搖頭。
杜月清才不信她,口是心非的人,“他不是沒父母嗎,要不這樣,讓外公外婆收養他,接他來朝城,同個屋簷下,你們每天都能見麵。”
“說什麼呢。”周鏡霜覷她,“他還有阿嬤,輪不到外公外婆收養。”
雖然杜月清隻是隨口一說,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地很抗拒讓曲溯陽成為她哥哥。
“也是,不過何必呢,外公外婆現在隻有你一個孫女,收養他不是要分出心去,說不定以後還會和你搶家產。”
越說越離譜,周鏡霜夾起她盤中雞腿,堵住她的嘴,“吃你的飯。”
杜月清咬下一口,“既然生活沒趣,那就給自己找點樂子嘛,談場戀愛怎麼樣?”
“彆瞎出主意。”
“真的,你看,八點鐘方向那個男生,穿著白襯衫,應該也是新生,長得挺帥,試試?”
“試個錘子。”
“臥槽!”杜月清搖她的胳膊,“他看過來了,在看你。”
周鏡霜不動,杜月清坐到她身邊,掰過她的臉去看,正巧和那男生轉過來的目光對上。
兩人皆是一怔,尷尬地朝彼此禮貌笑笑。
周鏡霜拍掉她的手,斜她一眼,端起餐盤離開。
第二天開學典禮,新生代表致辭的時候,那個男生穿著禮服站在主席台上分享學習經驗和校園生活。
周鏡霜認出來人,瞥一眼,低頭翻順手拿過來的生物書。
倒是杜月清,隔著三列隊伍給她使眼色,見她沒反應,貓著腰跑過來,激動地搖她,讓她往台上看。
“我看到了,你消停點。”
杜月清感慨:“我昨天觀察我們班和你們班的男生,還真沒找出來一個比他帥的。”
周鏡霜翻著書,視線在畫著細胞結構那一頁停留,漫不經心地說:“喜歡你自己上。”
“帥是帥,可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乾淨太秀氣,估計是那類專注學習,生人勿擾、光風霽月的優等生,我搞不定。”
杜月清強行掰著她的臉去看,周鏡霜沒辦法,瞅了幾眼。
長得確實和杜月清描述的一樣,白淨書生,聲音也挺好聽,清朗溫潤,最後謝幕微微一笑,倒沒有什麼冷漠氣息。
事實證明周鏡霜的直覺比杜月清準多了,人確實是專注學習的優等生,但並不冷漠,有一種和他外表相反的憨厚。
那天她負責籃球場右邊草地的清掃,一群男生在場上打籃球,她興致缺缺的,看一眼,掃一下。掃到靠近籃筐的區域時,抬頭,一個籃球以一條很完美的拋物線朝她扔來。
她驚恐地睜大眼,下意識就拿手中的東西去擋,用掃帚直接揮過去,球調轉方向,掉到垃圾桶裡。
下一瞬,場上響起喝彩聲,誇她技術真準,再大聲和她道歉。
是善意的玩笑,周鏡霜不在意,把球拿出來,給他們拋回去,沒一會,一個穿著白色球服的男生跑過來,汗濕的發梢垂在額頭,愧疚地問她有沒有被砸到。
周鏡霜覺得挺奇妙的,他們就見了三見麵,每次他都穿著不一樣的衣服,每種裝扮都有不一樣的氣質。第一次是襯衫,成熟穩重,第二次是正裝,乖乖學生,第三次是球服,陽光開朗。
她饒有興致地多看了兩眼,忘了回答,他以為她被砸傻了,忙和同伴招手,說彆玩了,砸傷人了,然後緊張地詢問她砸到哪,嚴不嚴重,先去校醫那看看。
同伴告訴他壓根沒砸到,她用掃帚擋住了。他轉過來,憨憨地撓頭,尷尬又不太確定地問,真的沒被砸到嗎?
周鏡霜被他憨態可掬的模樣逗笑,告訴他沒有。
“真沒有?”
“沒有。”
“那我回去打球了?”
周鏡霜憋笑,“去打吧。”
他跑回去,途中撩起球衣抹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