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月色下,隻有一個倒在地上醉的不醒人事的你,和因為你的回應而笑的格外肆意的楊戩。
二:
當你再次醒來時,眼前正是你的床簾搖曳,也不知何時,楊戩帶你回了你的葫蘆居。
秋日轉涼,你的被子上還披著一層薄絨毯,你猜大概是楊戩從你的床櫃下翻出來的,這薄絨毯你自上輩子就嫌棄過時不肯再用,弦鵲還是好好清理一番放在了你的床櫃下,如今又被翻出來,還有著淡淡的香包氣味。
你伸了個懶腰將那薄絨毯披在身上,毫無形象可言的散著發絲走出房間,要去那園中喝一盞醒酒茶。
“小月亮,醒了?”楊戩正拿著一冊竹簡回頭對你笑,你腦子一空,忘記了反應。
“怎麼不說話?還醉著呢?”楊戩好笑的將石桌上的茶杯倒上熱茶,一麵向你遞來。
你怔怔接過,實在也沒想到他竟還在,隨後你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這般不加修飾的模樣,抬手喝下那杯熱茶放下就往屋子裡跑。
好燙,還丟人!
你隻用法術換上了平常那樣的素色長衫,隨手挽了個發,這才悠悠從房裡探出頭來。
“失禮了。”你咬了咬唇,看著楊戩滿不在乎的樣子鬆了口氣。
“可好些了?”你還怔怔盯著他看,他又彎起嘴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完全沒問題了。”你想起方才自己這般失禮的盯著他又是發呆又是慌張的樣子紅了耳朵。
“那樗鶴仙可得好好同在下解釋解釋為何騙我了。”你沒明白他說的又是哪一件事,隻順著他抬起手上的那本竹簡,心中大叫不好。
楊戩手裡的正是你的仙冊史記,裡麵記錄著關於你出生升仙等等人生大事的年份。
而從前你壞心眼的騙他自己年長於他,還亂輩分的哄他叫你姐姐,此事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姐姐?”你閉上了雙眼,此時聽他故意這樣叫你,臉上是一片滾燙的羞意。
“你。。。好歹是個戰神,能不能收一收平時那副地痞流氓般的語句和調調?”你惱怒不去看他,企圖轉移話題饒過此事。
“小騙子。”楊戩小聲楠楠著,你聽見了他的話,自覺理虧,不敢有所反抗,拉著他往葫蘆居的門口走。
“楊二郎您大人有大量,可否把這事兒給忘了啊?”你滿眼期待,他卻隻是淡淡看了你一眼,隨後又做出那副極為頑劣的模樣,先是懶懶伸了個懶腰,又捂嘴打了個打哈欠,最後一擺手,自顧自往門口那顆千年梨樹走去,嘴上還重複著:
“忘不了,這可真真忘不了。”
你無奈看向他,卻見他並未有要離開的意思,倒是抬手去逗樹上那稍作停留的紅鳥。
他好似向來這般放肆,特彆是在你麵前,絲毫不顧及什麼身份雲泥之彆。
你看著他不知何時放到衣襟裡的口琴又被他拿出來逗鳥,悠揚的曲子隨著吹出化做絲縷圍繞在那紅鳥的身側,逗得那鳥嘰嘰喳喳在樹上垂頭朝他叫。
你隨手變出一張白紙,用法力畫作墨水便在這浮在半空中的白紙上臨摹起眼前楊戩的模樣。
不覺間,你好似感受到了與從前畫他時不同的心悸,眼前梨樹下的那人周身環繞著柔和的光,那隨意吹出的曲子似乎也格外好聽,你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反常,心悸的感覺並未停下,你又看了楊戩一眼,確定是自己動了凡心。
“那我便先走了。”楊戩看著那紅鳥逐漸飛遠,回頭時你手下慌張,急忙將那紙張卷做一筒掩在背後。
“楊二郎慢走!”你神色慌張,楊戩沒追究,朝你擺擺手,直到走下居府,才施法離開了。
你鬆了口氣,想著還好他未曾察覺你的異樣,一麵展開剛才的畫作,卻見那畫墨跡未乾便被你卷起來,此刻已經有些暈染開,那第三隻眼的位置花作了一團。
也罷,以後總有機會再正大光明的畫。
想著,你將那畫作又重新卷了起來,回到房間丟在了桌前專門放置畫作的竹籃裡。
楊戩幾日未曾再來找你,你卻常聽到他的消息,最近桃山靈力波動格外頻繁,天界倒是鬨翻了天,明明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可你心底卻還是彆扭了幾天,自從那日心悸,你不太敢再見到他,總覺得不合適,自己還得再消化消化。
你未曾心悸過,無論是凡人時期還是後來升仙至此,如今這二郎神君,倒是破了你的功,你一時到不知該如何再麵對他,你怕自己的怪異太過明顯,被他用第三隻神眼看穿,不對,隻用那兩隻眼睛足夠了。
但沒過幾天你又想明白了,大不了還是像從前那樣相處,處成個朋友也挺好,弦鵲倒是受儘了折磨,看著這幾日神經兮兮的嘴裡叨咕著,又沉思又氣悶的樣子擔心的都跟著你瘦了一圈。
直到桃山附近靈力失控的前幾日,楊戩又來找你了,幾日聽彆人說他不再聽從玉帝的調遣做事,人也沒了蹤跡不知作何去了,用過晚膳後,你還在屋子裡研究庭院裡新來的那隻彩翅鳥怎麼畫,弦鵲已經跑來給你報信,說那三界失蹤人口楊戩正在你葫蘆居門口等著見你。
於是你放下墨筆,格外開心的到了門口去見他。
“楊二郎,幾日不見越發俊俏了哈哈。”你迎著笑臉順嘴誇他,他也勉力彎起嘴角朝你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樗鶴仙,可有空閒陪我去賞景啊?”你看到了他眼下的那層淡淡烏青,心下猜到他定是幾日未曾好好歇息過了,今日突然來邀你看景,定是有什麼話要同你講的,於是你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主動上前握住他的手。
“走吧。”你沒想那麼多,隻覺得既然是他帶你去,施法要牽上才能一同前去,楊戩沒說話,隻是默默握緊了你的手,小聲念了個法,到了那熟悉的百草峰。
此時天色漸晚,他沒再像從前那般帶你走到山崖邊,而是就這樣牽著你的手,往那山後正好能看到月亮的一片草色走去。
你乖巧的任他牽著手,小心抬頭去看他,卻看見了他淡漠的眉眼。
在你的映像裡,楊戩大多數時間是對你笑著的,可在平常,他好似不常會笑,偶爾的落寞神情卻足以暴露出他真正的情緒,可對著你他總忍不住想要微笑,好似在他身上什麼不好的經曆都不複存在一樣,他不想在你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落寞,可你總是能夠瞬查出他格外的情緒,看出他的疲倦和乏累。好似在你眼裡,他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無處遁行。
想替他分擔些愁悶,像你替年老的阿福分擔病痛那般,隻一點,哪怕減輕他的一絲落寞也好。
你這樣想著,如此你在他身邊也算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