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楚常頓了頓，經過短暫思考後與陸白榆建議道：“我建議你是先脫離戰場比較好，無論是從行動影響還是處於對你的生命安全保障，我都建議先不管幕後黑手，就讓我在灰霾中破開一條道路來，由我把你們三人都救出去，再作打算。”

“你說的很對，但——”“停——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你跟喬曦不愧是好姐妹，連前搖都是一樣的”，楚常擺擺手，打斷了陸白榆喬裡喬氣的施法動作，補充道：“你最好還是多珍重一點自己的生命，再好好想想吧。”陳陸山看著平靜中帶著堅定的楚常，又看了看一臉倔強的陸白榆，誰的主意也拿不起，隻好默默閉嘴不說話。

“我倒是覺得還不用急著撤退——”最終還是喬曦打破了僵局，她走到楚常跟前，用同樣堅定的眼神與楚常對視，言道：“你之前也可以先帶著我跟陳陸山先走，或者說，一開始找到陳陸山，其實你就已經可以先把人救走了，但是你沒有，顯然，你還有事瞞著我們對嗎？”

眼見楚常瞳孔微微一縮，喬曦搖了搖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繼續說道：“明明可以先把人救走，卻還要帶著我們這些拖油瓶一起救人，說明你心裡也有雙線推進的打算，而要如此迫切，顯然是因為留給你解決事件的時間不多，對嗎？我們的敵人，恐怕很快就要成長為一個更可怕的怪物，要造成更大的禍害了，我說的對吧？”

“唉——”，楚常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沒錯，你說得對，原本塵相擁有者被汙染後，並不會那麼快地被徹底腐化為塵世凶獸，但是自從【日禦】叛逃，塵凶形成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正是擔心這一點，才會帶著你們一同行動到現在的。”

“那【日禦】又是——”“請不要扯開話題，喬女士！”楚常正色道：“我不是在與你開辯論賽，現在的情況是，我確實沒有保護你們三人生命安全的把握，又急切地要趕在敵人能夠大肆破壞前阻止並消滅敵人。除非你能證明你們能對這起事件的偵破起積極作用，否則我絕對會因要對你們的生命安全負責而無法顧及你們的主觀感受，時間有限，是去是留，還是看你們自己吧！”

話說到這份上，氣氛已經變得極其僵硬了，陳陸山左看看喬曦，右看看楚常，最後還是守在半夢半醒要逐漸睡過去的陸白榆身邊，低下了頭在心裡打著算盤。就陳陸山來看，他其實也無法理解陸白榆迫切報仇的執拗，也無從知曉喬姐執意要繼續這次冒險的緣由。

就他自己來說，陸白榆的複仇渴望實在是過於危險和荒唐，實屬不必要的意氣之舉，本來武力就弱於敵人不知幾重，如今更是元氣大傷，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又何必再往火坑裡跳呢？

而喬曦的意圖他更是猜不透，一開始，他會覺得喬姐是樂子人，把這次驚險的經過當做冒險玩樂了，反正白榆的坐標一直都把握在她手裡，可以說心中有數，又有楚大哥開道在前遮風擋雨，理論上確實可以高枕無憂，實際一路走來也的確是順風順雨。

可是到此為止，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啊！楚大哥沒必要在這裡隱藏自己的實力，所以他說自己無法保證他們三人的安全是認真的。眼下原本隻是緊張刺激的冒險，已經朝危險致命的生死搏鬥轉變了！為什麼還要堅持繼續探索下去呢？又是什麼給了她勇氣和自信？

麵無表情地受著陳陸山不解的眼神和直麵著楚常一臉嚴肅的凝視，喬曦隻是走向了房裡的書桌，緩緩坐下，彎腰讓書桌支撐住她上半身的重量，又將兩腿交叉，使木椅微微傾斜的同時承受她下本身的重量。

她就以這樣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左手立在書桌上撐住額頭，右手用食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擊木桌。厚重的灰霧又湧進了老屋，在本就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令被長發遮擋住半張臉頰的喬曦的眼神，更加無法看清，她隻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就當楚常的耐心要被消磨到極限時，喬曦才抬起好似與灰霧一同氤氳著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之所以不打算離開，堅持要繼續下去，除了我的私心，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我一定還有用，如果接下來的事，我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那麼當初那個夜晚你完全沒必要接近我告訴我那麼多，隻需要悄悄把筆記帶走就是了，更沒必要向我發出合作邀請，你的戰鬥能力那麼強，又何必找我聯手呢？”

“可見，塵凶的破除，我的特質或者說特長，一定有用武之地。而我最為自信的，就是對他人的觀察與側寫了，也正如我之前所提及的——看一個人的所作所為，應看他言行的動機，觀察他所走的道路，了解他心安於什麼事情。這樣，這個人又怎麼能隱藏得了呢？所以，對作為塵凶前身的塵相者的剖析，有助於破解塵凶能力的秘密，從而更加輕易地戰勝塵凶，我說的對嗎？楚先生？”

“是的，所以你得出什麼有用的猜想了麼？喬女士？”

“哈，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楚先生。我得到的不是猜想，而是近乎真相的——結論！”喬曦從木桌的暗格裡拿出那台紅色的播音機，臉上漾著笑意，狐狸似地輕抿嘴角，緩緩開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