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一點,接下來我說的話對你來說很重要。”
孟令玉麵無表情地說:“先彆吼了,你想逃出去是吧?”
沈源停下了,他沉默了許久才笑出聲,“這是什麼秘密嗎?我以為村裡是個人都知道我不願意參加祭典的事情!你如果過來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話……”
“我可以幫你。”
孟令玉直接打斷了沈源,然後黑暗中傳來了一陣動靜,緊接著就是,“什麼?!我沒聽錯吧?蒙麵的侍官突然跑到我麵前大放厥詞,說可以幫我?”
“事實上我並不是侍官,你妹妹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可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孟令玉冷笑一聲,聲音不急不慢:“我確實可以幫你,但是目前看起來你好像沒有讓我幫忙的價值。”
沈源:“你要做什麼?”
孟令玉閉上眼睛:“我問你幾個問題,老老實實回答,我就可以幫你。”
“你們的祭典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這個村子裡一直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有一個十分邪惡且強大的怪物被封印在村子底下,祭司說想要將它封印就必須舉行祭典。”
“祭司是誰?祭典的儀式又是什麼?”
“祭司就是祭司,從我爺爺奶奶那一輩……或者更早他就在村子裡了,掌管著所有,常常在神廟主持村子裡的一切事物……至於儀式,每隔二十年,村中都會誕生一男一女的龍鳳胎。”
“祭司說一陰一陽,娘胎裡帶著的就能鎮壓怪物。”
孟令玉摩挲著那層披在外麵的白色粗布,不動聲色:“如果隻需要一陰一陽鎮壓的話,完全不需要等20年將你們撫養成人。我勸你最好聰明點,彆騙我,現在能救得了你的隻有我了。”
“……祭司說,雖然娘胎陰陽二氣無比珍貴,但如果立刻使用反而會適得其反,年歲大了才能發揮真正的效用。”
他說著說著竟然微微哽咽,“效用?!多好笑的詞啊!我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不算是人了!!!!!在這群人眼裡我們是要藥!是東西!是祭品!唯獨不算是人。”
聽到這話的時候,孟令玉頓了頓,然後無情地問:“意思就是說幾點舉行的時候,你們兩個就會被送到所謂鎮壓的地點自生自滅是嗎?”
“當然不是。”
沈源簡直就像一個天生的演員,情感的變化收放自如,前一秒還在情難自抑地控訴,而現在的聲音冰冷得仿佛有冰渣能夠掉下來一樣。
“這個所謂的儀式很繁瑣,死的人也不隻是我和我的妹妹。在我們誕生的時候,他們就會在村裡挑和我們同年誕生的小孩。”
“你知道他們怎麼挑選那些小孩的嗎?”
孟令玉皺眉,卻還是繼續聽下去了。
“祭祀大人會把那些孩子從出生起都帶到神廟去教育,然後在某一天……告訴他們自己的職責就是陪著我們死。”
“長期的教育下,有一些蠢貨會當場選擇接過祭司遞過來的刀滿臉笑容,覺得無比榮耀的死去,這就是最低等的陪祭品。”
“動搖的,不想死的會被留下來,當然這種留下來和之前那樣的死不一樣,我曾經親眼看到一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被釘子釘住四肢,關進了棺材埋下去,祭司反而會說他們的品質更高。”
“……”
孟令玉:“所以這就是你想逃出去的原因?”
沈源又發出一聲嗤笑,“你以為我是為了那些人才想逃出去的?”
在黑暗之中,縱使孟令玉看不見他的身影,可沈源自己知道自己現在渾身都氣的發抖,他非常努力想要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毫不在乎,雲淡風輕,就像祭司一樣,可他做不到。
“我不甘心啊,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不是其他人呢?我不甘心啊!!!!什麼使命!為什麼死的偏偏是我,哪有人生來就是為了死!為了當藥的!”
孟令玉:“那我問你,如果隻是為了自己,你又為什麼一定要拉上你妹妹呢?”
“明明你自己逃走也可以,為什麼你一定要回來拉她呢?”
“……因為我蠢。”
沈源冷冷地說:“因為我蠢,我以為她也會和我抱著一樣的想法。”
孟令玉再一次打斷了他,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好像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你的妹妹呢,所以才會放任她過這樣的生活,才會讓她無法信賴。”
“她並不是不想逃,但是她覺得跟著你逃不出去。”
“你不是那個能救她的人。”
萬籟俱寂。
孟令玉笑了,“你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自私的多,但某些時候又比你自己想的要無私的多,你的心太小了,小到隻能裝下你和你的妹妹。”
“也太蠢了。”
“如果怪物是真的,那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啊,對吧?幻境的主人……沈源。”
孟令玉笑了一聲:“我終於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倏忽一盞明燈亮起,照亮了屋內所有陰暗的角落,自然也照亮了那個在角落中蜷縮著發抖的少年。
他抬起頭,那張臉……
是Boss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