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在客廳看到了織田作之助，他的監護人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回家的動靜。
這很難得。
傑森越發好奇，躡手躡腳地接近，卻在離織田作還有一米距離時被發現了。
男人頓了頓，飛快地收起了手裡的什麼。他微微側身，回頭望過來。
“傑森。”
“織田作，我回來啦！”
“歡迎回家。今天過得如何？”
“很好哦。看，我又給你帶了小甜餅回來。”傑森舉起手裡的盒子，“剛剛你在看什麼啊，連我回來都沒發現。”
織田作之助卻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含糊道：“啊……是剛到手的情報。”
傑森大跌眼鏡：“情報？！”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
傑森：“哇——是哥譚哪兒的情報？關於什麼？是你的眼線還是什麼人給你的，還是你從情報商那裡買來的？天啊，織田作，你什麼時候開始關注起了這些事！”
簡直化身為了一個好奇寶寶，跟在織田作的身後不停追問，語速快得像個小機關槍。
織田作之助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鬨得織田作不得不回答他的疑惑。
“是喬給我的消息，他說哥譚最近多了很多起兒童失蹤案件，犯人至今還未抓到。”
傑森恍然：“這件事啊，我早就聽說啦。”他狐疑道：“不止吧？你肯定還藏著點什麼沒告訴我。”
織田作之助：“……”
傑森：“果然，我就知道！老實交代！”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暴露的，僵持片刻後，還是認輸了：“好吧……我正在調查這件事，剛才有了回信。”
“查到犯人了嗎？！”
“沒有，不過能查到和東區有點關係。”
黑發藍眼的男孩仰著頭，眼巴巴地盯著他，著急地等待下文：“然後呢？”
織田作之助揉了一把男孩的發頂，溫和道：“之後就是大人的事了。”
傑森泄氣：“怎麼你也這樣……”
“嗯？”
傑森悚然一驚，連忙道：“我是說，你怎麼能這樣，我都長大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隻有孩子才會試圖證明自己不是孩子。
織田作之助心裡明鏡一樣，卻沒有戳破。他應了一聲，一邊熟練地圍上圍裙，一邊淡聲應付著小孩各種疑問。
他也很直接，能說的就說，不能說就搖頭，還沒查到的就直言不知道。
傑森說的口乾舌燥，也沒問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還被織田作貼心地遞上一杯水，表示可以接著問。
傑森：“……”
織田作的段位好像高了很多，是錯覺嗎？
接下來的時間，傑森都站在織田作的身邊，思考男人發生這種變化的原因。
他就像一隻貓崽子，圍在大貓身邊轉悠個不停。
織田作之助的脾氣非常好，就像養過十幾個小孩一樣淡定異常，由著小孩黏著他。
傑森直到快要吃完飯，才想起來布魯斯的叮囑——背一首詩給織田作聽。
他幾口把剩下的晚餐解決，又喝了幾口水，清了清嗓子。
桌對麵的織田作之助拎起水壺，替他又倒了一杯水。
“不，我不是要喝水……嗯、那個，織田作，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傑森難得扭捏。
他本以為背一首詩而已，分分鐘就能解決掉。臨到頭了，才開始難為情。
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怎麼好意思拿到織田作麵前炫耀。
織田作很重視，立刻放下筷子。灰藍眼眸定定地注視著男孩，語氣平淡，表情卻很溫和。
“要說什麼？”
傑森決定快刀斬亂麻：“我今天在書店看了一本日本的詩集，還背熟了好幾首……你想聽嗎？”
“當然。”
不知是不是傑森的錯覺，他總覺得織田作之助坐得更直了一些，雙眼都亮了起來。
傑森帶著幾分不自在，把那首簡單的俳句短詩一口氣背了出來。語速極快，沒什麼感情，全是技巧。
織田作之助很賞臉，幾乎在傑森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開口誇讚道：“傑森好厲害。”
“真、真的嗎？”傑森緊張得喝了一口水，問：“這是日本那邊小學生都會的詩吧？沒什麼難度，沒必要這麼誇我。”
織田作之助：“傑森現在的年齡也不算大啊，而且你的母語並不是日語，能這麼流利、發音準確，很不容易的。”
“詩雖然簡單，但也證明了你的能力，不是麼？”
傑森被誇得有些飄飄然：“哪有你說的這麼好……不過我的確很聰明，連…賣書的店長都誇我很有語言天賦呢。”
織田作之助問：“除了這一首，傑森還會背其他的嗎？”
傑森被監護人溫潤的藍眼睛一瞧，立刻上頭。他把這段時間學到的所有詩歌都背了一遍，聲調抑揚頓挫，與一分鐘前的他截然不同。
基本背過一遍後，他口乾得把一整杯水都灌下肚，然後故作矜持地問：“織田作，我背的好嗎？”
傑森到底是個孩子，再怎麼強裝鎮定，那雙暗藏期待的星星眼也是做不得假的。
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鼓起掌，真誠誇誇：“背的很好，傑森很棒。”
傑森不好意思地撓撓臉蛋，熱血稍稍退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一張臉頓時燒紅，連耳根都紅透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傑森轉身就往家跑，臨走前還不忘丟下一句：“碗放池子裡，等會兒我再來洗！”
織田作之助沒攔他，目送傑森一陣風似地跑出家門。
“真可愛啊。”
織田作之助感慨完，不放心地問係統：“都錄好了嗎？”
係統：[嗯！全都錄下來啦，你隨時可以回看哦。]
“那就好。”織田作之助安心了。
以後如果想傑森了，也可以拿出來看一看。
是與傑森寶貴的回憶。
隔壁的大門“砰——”地一聲合攏。
傑森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他倚靠著房門，咬牙切齒地暗罵布魯斯。
要不是布魯斯的神來之筆，他哪裡會像個想要吸引大人注意力、得到大人誇獎的小孩子一樣，搖頭晃腦（並沒有）、傻乎乎（他自認為）地背那些古詩！
織田作還誇他了！
被誇了！
有點開心……不對不對，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難堪嗎！！
傑森努力壓抑上揚的嘴角。
他沒開燈，在黑漆漆的客廳裡轉了幾圈，才慢慢冷靜下來。
“真是的，要不是布魯斯亂來……”
傑森突然怔住了。
他皺著眉頭沉思許久，腦海裡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布魯斯該不會是想誇又不知道怎麼誇，所以乾脆讓織田作代替他出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