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扇材料講究,價格比帕子要高上許多,王氏心疼的直擦汗,卻又莫名堅信女兒的做法自有她的道理,默默站在一旁等候。
“買團扇,送一塊帕子。”
掌櫃被氣的眼瞪如銅鈴,就差要將人趕出店裡去。
“掌櫃消消氣”,仲溪月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掌櫃,團扇價格您說多少就多少。”
鎮上沒有馬車,她年歲又小,前往縣裡的想法不切實際,再則秀衣坊對野生繡娘壓價厲害,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掌櫃。
“哦?”掌櫃眯起雙眼認真打量了起還沒自家櫃台高的女娃,清澈的雙眸定定的望著自己,努力生活的樣子倒叫她心生一絲憐愛。
約莫半刻,她扶了下發髻上插著的銀簪子,歎口氣道:“我這店鋪雖說掙不到大錢,但還不至於欺負個小姑娘,喏,給你個整數十兩,以後發財了記得多照顧照顧我店裡生意呀!”
說完,從抽屜裡拿了一錠整銀放在櫃麵上。
王氏活了半輩子隻和銅板打過交道,頭次看見足足十兩的大銀錠,控製不住咬上一大口驗真假。
正要進店的客人正好瞥見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羨慕和嫌棄,故意掩住鼻避開王氏走進來。
王氏回神,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丟人,連忙卷起袖子把銀錠擦乾淨,紅著臉湊到月姐兒耳邊嘀咕,“娘活了這麼多年,頭次摸到這麼大的銀錠,乖乖,娘的月姐兒就是厲害!”
王氏發上沒有佩戴任何飾品,隻紮了一塊醬色頭巾作為點綴,仲溪月道:“等我賺到錢,就給娘打個銀簪子戴頭上擱村裡炫耀。”
“可拉倒吧你”,王氏心下感動,後又實在沒忍住笑出聲,“去去去,簪子該你爹給我買,啥時候輪到你了!這錢你自己賺的,不準亂花,好好存著以後當嫁妝!”這麼會疼人的閨女叫她送給張家,舍不得哩!
客人簡單轉了一圈便離開又去了它家店裡遛彎。
沒做成生意,王掌櫃麵上半點不惱,依舊殷勤的送她們離開。
“客官慢走,下次常來!”
“掌櫃,您這裡售繡娘用的針和繡線嗎?”仲溪月試探問道。
“縫衣服的粗線大頭針我這兒多的是,但你要專業繡娘用的這些,進價高,在鎮上幾乎賣不出去”,掌櫃搖頭走向櫃台,隨手抓了幾顆野果丟進嘴裡,聳肩道:“想賣你,想掙你錢,奈何嬸子沒有啊。”
王氏臉上透著濃濃的失望,此刻她竟有些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生怕看到小人兒暗下去的神采,頗為心酸道:“咱村裡就村長家養了一頭牛,牛車超過六個人再給他多錢他都不帶搭理哩,生怕累壞了老牛。”
兩家也沒甚交情,指望村長借牛車去縣裡,還不如晚上做夢實在點。
仲溪月卻道:“掌櫃今天沒有,過一段時間不就有了?”
掌櫃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拍腿樂道:“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腦瓜子比我們小老百姓好使多了!”
一籮筐針線不過是進貨時順手的事,既能賺錢,還能結交到一個小繡娘,更何況......王掌櫃仔細梳理了下這小人從都到尾的話,敲了敲櫃麵,若有所思道:“小姑娘,嬸子閱人無數,就沒見過你這般早慧的,嬸子是個實誠人,你有話直說?”
“今天街上十分熱鬨,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數穿的粗布,偶爾還能看見有人打了許多補丁,作為小鎮唯一一家布店,掌櫃生意有”,仲溪月語氣一轉,驀定道:“但肯定不多。”
她和王氏在店裡呆了許久,除了她們沒有一筆生意成交,大多客人都是趕熱鬨順道來逛逛。
據她了解,粗布耐磨損,主人愛惜點一套衣裳能穿一兩年。
掌櫃眯起眼,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王氏忍不住為女兒捏了把冷汗,就在她以為月姐兒把掌櫃得罪死死的,打算帶她溜的時候,仲溪月又道:“我出繡品,掌櫃負責售賣,所得利益二八分成。”
仲溪月不是真正的無知小兒,與人謀事,定然要找手頭寬裕或者人脈豐富的人,眼前這個掌櫃正好滿足關鍵的兩點。
不需要承擔成本,淨賺兩成銀錢,王掌櫃腦子轉的飛快,心底已經有了決斷,嘴上卻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我坑你?”
“擇善而交,擇優而處。”
王掌櫃愣住。
“好好的怎麼還扯上□□哩?”王氏聽的滿頭霧水,拍了下仲溪月的肩膀,“說人話。”
王掌櫃回神,向王氏投去一個眼神:你乾得漂亮!
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半天,自己找不回的場子,總算被另一個人找回了!